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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落筆寫信毫無十年不見的尷尬,畢竟原來可是日日對林彥安牌位說話的,如今只是把這些話落在紙上罷了。
說來好笑,六皇子還截過她的信,滿紙都是家常瑣碎,他連看都不耐煩看,索性就不截了。
樂則柔想高隱總會給六皇子寫信想注意籌錢,到時候一併順帶給安止帶過去就是。
但她沒想到高隱想的法子竟然這麼餿。
第二天一早,高隱就遞話過來請見樂則柔,樂則柔還想他確實是連中三元的人,有幾分真本事,一夜之間就想出十萬兩銀子的轍。
不料高隱一拱手,笑道,「七姑說銀子都用來屯糧了,現在米價幾乎翻了一番,何不把糧食賣出去一些,到時候獲利絕不止十萬兩。」
樂則柔不可思議地看向高隱,連她身後幾個大丫鬟都錯愕地面面相覷。
高隱捋著鬍鬚悠悠說道,「慈不掌兵義不行賈,七姑與其將糧食捨出去,不如即刻賣瞭解殿下燃眉之急,還能收回本金。」
樂則柔笑著聽完,慢慢地吐出一口氣,她轉瞬變了臉色,「高先生,我要是照你說的那麼做,你今兒就不能站在我面前大放厥詞了。」
「也是旱災,你當時躺在路邊只有半口氣兒,別說銀子了,連一個銅板都拿不出來,這麼說我是不是就該讓你死在那兒啊。」
高隱絲毫不惱,道,「湖州一隅而已,謀大事者……」
樂則柔這口惡氣憋了太多天,絲毫不給他留面子,她冷笑一聲打斷高隱的話,「高先生不愧是鄭相爺看重的人,果真有視百姓為芻狗的聖人氣度。可你也別忘了天地不仁視萬物為芻狗,你不怕頭上三尺神明,也不怕日後物議洶洶口誅筆伐嗎?」
高隱並不在乎樂則柔的質問,他語氣和緩地說,「党項公主就在京城待嫁,倘若六皇子因此失卻機會,則永無出頭之日。」
樂則柔不置可否,「高先生能犧牲一隅不敬鬼神,我卻不能不管湖州父老,再如何危急也沒有竭澤而漁的道理,高先生想別的法子吧。
依我看,鹽引鐵器比賣不賣糧食靠譜多了,這才是長久生財的道理。」
樂則柔說到這兒也回過來顏色,她起身踱了幾步,看向外面如洗的碧空,幽幽地說:「高先生不妨寫信提醒提醒殿下,鹽鐵的生意比什麼都好做。」
鹽引換糧食,無本萬利的買賣。
樂則柔想的很明白,這回是十萬兩要得容易,下回就是要二十萬兩三十萬兩,六皇子要錢也行,總該拿別的來換。
比如……
讓她成為鹽商。
樂則柔回過頭向高隱笑了笑。
高隱倒吸一口涼氣。
第15章 世家
六皇子也倒吸一口涼氣,他倏忽起身,煩躁地背著手來回踱步,傳信內侍躬身垂手站在一旁,盯著地面的青磚,大氣也不敢喘。
他猛然剎住步子問:「訊息可靠嗎?」
此話出口,他不由失笑搖頭,自己也知道問的不靠譜。
今日皇帝在乾清宮和幾個大臣議政,禮部左侍郎說起党項帶來公主有意結親。
皇帝只說了一句「長幼有序」。
長幼有序……
六皇子打發走書房裡的人,頹然跌坐在椅子上,他茫然地看向虛空中一點,口中喃喃重複長幼有序四個字,眉宇之間的銳氣都散成灰心。
但他很快打疊起精神,使勁兒用手搓搓臉,揚聲道:「備馬,去昌平侯府。」
內侍小跑著去給這位爺牽馬,六皇子自己則去了庫房裡,挑揀幾樣字畫古董要送給俞明。
此時天陰沉沉的,不知何時又要落下雨來,六皇子翻身上馬,跑出去兩步又轉回來,吩咐:「去把安止找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