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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不是因為,自己內心那樣一種不安全感,那樣一種深深的恐懼,從來沒有消退過啊。
所以,長大了又有什麼用?饒朗苦笑著發現,自己還是被一瞬間打回原形,重新變成了那個軟弱、無助,只想像鴕鳥一樣把頭埋進沙子裡假裝對所有的危險視而不見,或者顧不了身邊其他任何人只想一門心思趕快逃走的小男孩。
因為那樣一種深深的恐懼,已被根植入了心底的最深處,沒有辦法拔起了。那恐懼之下的根莖,早已長進了自己的每一條血脈之中,要怎麼去拔?
饒朗這般狼狽,是因為他看到,原來此時已經有一張臉近近抵在他的眼前,那張臉的鼻尖與饒朗的鼻尖,近到了幾乎只有一毫米的差距,一個輕微的晃動就會觸碰到一般。
如果這只是一張普通的臉,饒朗應該只是會被過度的驚訝所短暫嚇到,然後就能恢復平靜,按自己的計劃展開行動,也不至於完全失控。
可是饒朗看清了,這樣的一張臉,除了因不知經歷了歲月怎樣的磨礪與考研、而顯出一道道過分滄桑的深深皺紋溝壑以外,右邊的臉頰之上,還有一道長長的、駭人的、像一條醜陋而恐怖的爬蟲一般臥著的傷疤。
這讓饒朗在一瞬之間,腦子裡好像有一道閃電劈過一般,明白了眼前的這人是誰。
是饒峻。
竟然是饒峻。
竟然是那個曾經被自己喊為&ldo;伯父&rdo;的人。
在雷突然出現、喚醒了饒朗的全部記憶以前,饒朗對饒峻的記憶,就停留在那樣一個下午,饒峻帶著一切都順理成章的笑容,把饒朗拉進那個不開燈的房間,對他說:&ldo;平時不讓你看的、你又最喜歡的動畫片,我偷偷給你放。&rdo;再之後,除了那一隻伸向自己的、逐漸開始爬上了皺紋的手,那從自己的大腿根部不斷鑽上來的涼涼的風,饒朗對那個下午的全部記憶,就只剩下了那樣一種發自靈魂深處、讓整個人都止不住戰慄的不安感。
那樣的不安感,在饒朗往後近二十年的人生中再沒有出現過,直到雷的突然冒出。所以雖然饒朗想不起關於那個下午的更多事,卻也能知道,那個下午在自己的人生中一定是無位元殊的。對那種不安感的記憶猶新,讓小小的饒朗雖然還有很多事都不懂,卻懂得了對那個下午本能的逃避。
也懂得那個曾經被自己叫做&ldo;伯父&rdo;的人,跟那個下午息息相關、脫不開關係的人,一定是危險的、不安全的。
只是,從此以後,那個所謂的&ldo;伯父&rdo;,就在饒朗的人生中徹底消失了。因為媽媽不喜歡爸爸家那邊的親戚,所以饒朗一家也很少去那邊走動,除非有哪位重要的親戚重病了這種實在躲不開的情況,媽媽才會勉為其難一般,帶著饒朗和爸爸略微的去露一露面,稍微的看上一眼,然後就像有什麼凶神惡煞的人在後面追趕一般,迫不及待的走掉了。小時候的饒朗,還曾經覺得媽媽太過冷漠而無情,因為覺得這種情形太過奇怪的他,還特意就這件事去問過自己關係稍微要好一些的同學,大家都說,一個大家族的親戚都是隨時會互相走動的,端午節、中秋節、元旦、新年……都會聚在一起,做上一大桌子的好菜,大人們七嘴八舌的聊家常,小孩子們在桌子底下鑽來鑽去一陣笑鬧,鬧餓了就隨時從桌上抓起一把自己愛吃的就往嘴裡塞,因為知道節日裡的大人們也不會動真格的生氣,只會笑著佯裝發怒的輕輕打一下孩子的手背也就過了,不像饒朗的家裡,無論什麼盛大的節日,都是他和爸爸媽媽一家三口關在冰冷得似乎沒有一絲煙火氣的家裡,媽媽總是不說話的,爸爸也總是佝僂著背、帶著他那樣一種懦弱的笑沉默再沉默,饒朗一度以為,是這樣冷漠的家庭氛圍,也造就了自己這樣一點也不合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