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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維知聽不出話中玄機,反唇相譏道:「我當然不知道。您這麼多心眼兒我哪能各個都摸透?到現在了我也沒明白您怎麼逼的二爺退伍,您多能耐啊。」
句句帶刺,盛權卻沒生氣,反倒帶起探究的笑,「他當初怎麼跟你提的?」
「只說家裡不同意,要他轉學商。」 季維知再說起舊事已經可以很平靜了。
經過這些天和二爺的相處,雖然對方隻字未提,但季維知心裡清楚,那個會手把手教他讀懂 「孰知不向庭邊苦,縱死尤聞俠骨香」 的男人從未離開。
盛權默然。租界外的火樹銀花在他臉上流轉。平靜的眼神裡忽然染上一些倦色,像個老者。
「是啊。肱骨大結節骨折,肩袖撕裂,」 盛權忽然笑了,笑中苦澀,無人知曉,「我乾的。」
季維知彷彿聽到驚雷乍現,滿眼都是金星,不可置信地問:「什麼?」
盛權平靜地說:「兩年前,我親手對他開了槍。」
季維知倒吸一口冷氣。
盛權指著自己的肩膀,銳利的眉峰蹙了蹙,「我打廢了他的右手。當時,他連筷子都拿不起來,更別提上戰場。所以,在跟隊裡協商過後,我為他辦理了退伍手續。」
季維知說不出話。那個十項測試全 a + 的優秀學員一朝被拉下神壇、人人唾罵,罪魁禍首竟然是自己的父親!
季維知想起盛綏當初說起 「理想」 時神采奕奕的樣子,心痛如刀絞。
舊愁新恨一起湧上來,季維知猛地揪起盛權的衣領罵:「虎毒還不食子呢!你瘋了嗎?!這些年因為退伍的事兒他招了多少罵名!他為了歸隊到現在還他媽每天起早訓練呢!當初多驕傲多耀眼的一個人啊……」
現在卻連進軍政局的樓都不敢了。
季維知一邊說一邊紅著眼睛,氣得發抖。
盛權就像早就預料到一樣,不為所動,只是把車往另一個方向開。
「我瘋了?」 盛權淡然地看著年輕人,任他抓皺自己的衣領,冷笑著。
說話間,車拐過一片荒涼的草地,停在山頭前。
盛權忽然把人推開,指著外面成片的墓地,低吼道:「我讓你看看誰瘋了!」
季維知他本不該下車的,然而這個地方他太熟悉了。
鬼使神差地,他跟著盛權下了車,走到幾座陌生的碑前。
盛權手在抖,嘴唇也失色,原本泰山崩於前都不形喜怒的男人此刻略顯失態。
季維知定睛一看,眼前是青灰色的石碑,上面寫著:【盛林之墓】
季維知的拳頭攥了又松,後槽牙都快被咬碎。
「這是綏綏他爺爺的墓。」 盛權盯著碑文,壓抑著顫抖說,「盛家上下幾十口,如今還活著的,就剩我和綏綏了。」
第42章 他一直都在騙你
聽到這句話,季維知愣了愣。
男人淒淒地說:「老爺子打了一輩子的仗,最後被炸掉一條腿和一隻手。你說我瘋了。可他被抬回來時滿身都插著管子,手萎縮成一團,像個雞爪子!那才是瘋了。
老爺子又是多驕傲一人呢?他沒法下地,吃個飯能吃得一地都是,連上廁所都要人扶!下人欺他殘廢,外人說他沒用。
「最後他染上了大煙,想來鎮痛。那玩意哪是能沾的?不出兩月,他就把自己抽死了,家底兒也被敗個精光。」
沒等季維知反應,盛權又拽著季維知看向旁邊的小碑,「這是我妻子的墓。」
季維知轉頭望去,只見芳草萋萋,一片綠意中的青灰色分外顯眼。
「二十年前,她去做軍醫,被流彈片割穿了肺,大出血。她救了少說幾百號人,可她走的時候連個全屍都找不到!這墓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