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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衛兵從萊內身邊走過，明目張膽地背著卡拉什尼科夫自動步槍在院子裡巡邏。萊內沖他點了點頭，對方嘴裡嘟噥了一串德文，算是回答。院子的另一端有一幢單獨的房子，裡面住了五個從東德偷渡到愛爾蘭的逃亡者，他們佔用了外屋中的兩個房間。

哈康&iddot;福斯身穿一套泥巴色的工作服，手裡拿著一個噴壺，例行公事地給院子裡的植物澆水。萊內朝他揮手打招呼，他也沖他揮了揮手。

福斯是名挪威人。他在牆邊的一行花圃旁跪了下來。由於肥料充足，花圃裡的花開得極為絢爛，彷彿怒放的煙火一般。福斯開始收集花種，然後把枝葉和花瓣堆在身邊的礫石地上。

萊內穿過小路向福斯走去。

福斯停下手裡的活兒，抬頭和他打招呼：&ldo;你好。&rdo;

萊內笑著說：&ldo;這活很累人吧?&rdo;

挪威人聳聳肩說：&ldo;不累。我是兩天前才來這裡的。上校打電話給我，讓我過來，說花園要再打理一下。找我有事嗎?&rdo;

萊內將手中的酒瓶遞到福斯面前。他笑著接過酒瓶，朝嘴裡灌了一口。他將酒嚥了下去，喉結動了幾下。隨後他將酒瓶還給萊內，並用手抹了把嘴。

&ldo;難道你不想要這份工作?&rdo;萊內問道，&ldo;你不想賺這份錢嗎?&rdo;

福斯一邊用他短粗的手指擺弄花圃裡的花草，一邊回答說：&ldo;哦，需要。我需要工作，也需要錢。我一直都很需要錢。&rdo;

萊內舉起酒瓶對準自己的嘴巴，又喝了一口。&ldo;有錢是件好事。&rdo;

福斯爽朗地笑了起來。他聳了聳肩膀，點頭表示贊同。&ldo;是啊，錢是好東西。有錢就會有吃的，就會有睡覺的地方。在這些方面，錢的確是好東西。&rdo;

萊內笑了笑，拍了拍福斯的後背，和他道了別，慢慢地朝院子外邊走去。他穿過花園朝外屋走去。一群小雞在屋前的空地上玩耍，不時用嘴啄一下地上的泥土。萊內用腳將它們趕開。

他看見蒂爾南正在一間露天馬棚裡對著地上一堆亂七八糟的狗毛髮火，嘴裡罵罵咧咧的。看見萊內進來，這名紅臉漢子才抬起頭來停止了詛咒。

&ldo;你好。&rdo;他謙恭地低下頭向萊內問好。

馬棚的地上有一捆毯子，蒂爾南養的一隻柯利牧羊犬躺在上面。它是隻母狗。

十幾隻小狗圍在這隻母狗身邊打鬧。用木板做成的臨時圍欄將這些小狗圈了起來。

&ldo;多大了?&rdo;萊內問。

&ldo;七週。&rdo;蒂爾南迴答說。&ldo;一隻野狗勾引了它。小狗崽中有六隻是雜種，沒有一點用處。我本該現在就把這幾隻小雜種丟進河裡淹死，但是我下不了手。它們就快要斷奶了，所以這事不能再拖了。一旦等到我鼓足勇氣，我就把它們裝進麻袋裡扔下河。&rdo;

這位老人伸出一隻手，來回撓著其中一隻小狗耳後的部位。他的手瘦得只剩下皮包骨頭。那隻小狗開始用小爪子敲打蒂爾南瘦骨嶙峋的手指，用自己的小尖牙咬他手上粗硬的面板，後來它的兄弟姐妹們也加入到這個遊戲中來。

&ldo;我要一隻。&rdo;萊內說。他蹲下來，把酒瓶放在身旁的地上，認真打量著這些小狗崽，一會兒看看這隻，一會兒看看那隻。所有的小狗崽都在圍攻蒂爾南的手掌，只有一隻除外。這是一隻黑褐色的小公狗，體形比它的兄弟姐妹們都小。萊內把手伸到它面前，小狗崽猶豫了一會兒，嗅了嗅他的味道，然後才伸出它的小舌頭去舔萊內的手。

&ldo;我就要這隻吧。&rdo;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