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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韋團兒立侍帷內的親近,未必就是壞事,她的心思太細膩,想得太多。
韋團兒來到神皇身邊,時間要更晚一些,並不知剛才宮婢丟棄那一盆株來歷。
舊年二聖駐蹕上陽宮,天皇疾甚,神皇親上嵩陽拜求嘉木移植禁中,親自修剪澆施,以求祈禳。之後天皇賓天,神皇仍不忍將這盆株嘉木遺棄,一直留在居室近內,正是剛才被丟出那一株!
韋團兒的痴愚或幸運,在於她根本不知自己所供奉的究竟是怎樣人,也不知神皇眼中的自己究竟是怎樣存在。然而上官婉兒對此,卻早有刻骨銘記的認識。
上官婉兒側首,下意識摸了摸額間那就連入睡都不取下的花鈿,思緒卻飛回了多年以前。
年少時的她,由掖庭罪戶而受神皇賞識並賜才人,曾經有一段時間也是樂而忘形一如現在的韋團兒,以神皇之肱骨心腹而自視。
某年二聖居廳論事,上官婉兒也隨侍其中,其間神皇言語稍忤天皇,天皇激怒之下,抽刃疾刺上官婉兒,額破血流,上官婉兒也驚絕當場。她本以為神皇總會回護她少許,然而神皇始終沒有低頭,最終還是天皇小退一步,而上官婉兒早已經血塗玉頰,被宮婢拖曳出診。
自此之後,上官婉兒才意識到,神皇哪裡需要什麼心腹,她們這些羅列在前的女官侍婢們,也僅僅只是器物而已。她們存在的價值各有不同,但若是沒有了價值,也就與微塵無疑,隨手撣去。
至於這價值的高低,神皇心中自有尺度。一如此前被丟棄的那盆株,意味著神皇對天皇的追緬,但當有了珍物可賞的雅趣,這一點追緬同樣也可捨去。神皇骨子裡這冷靜與取捨的決斷,讓上官婉兒敬畏如虎,不敢有一絲忤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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