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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罷了,你既已如此, 就不要勉強,」她向著季涼淡淡道,「也別讓陛下陪著你跪,成何體統。」
季涼聽出了她語氣裡的無奈, 與幾分不悅,不敢出聲,只能由鬱瑤攙著慢慢直起身來。
誠然,季老將軍的心裡,的確是有氣的。
當年無奈降敵後,她雖身在赫赫國,卻也能聽聞家人的訊息,相比於是她著意打聽,她更傾向於認為,是赫赫人有意傳進她耳朵裡的。
她聽聞,太鳳君不顧她往日功勳,要將季家滿門治罪,幸而被寧王勸說阻攔下來,但季家一門仍舊自此衰落。
她的夫郎病死,女兒成了廢人,兒子反倒上了疆場,成了令赫赫人忌憚的大將軍。女王曾不止一次對她說:「你的兒子,很有你昔日的風範。」
這些她都知道。
後來,她也聽聞兩國休戰,季涼被召回了京城,她還頗為自己的兒子高興,一個男兒家,相比在戰場上廝殺,不論境遇如何,總是在京城富庶之地生活令人安心。
但她唯獨不曾聽說,季涼竟同當今女皇廝混到了一起,如今還有孕在身。
她的兒子,竟然……
季安長嘆一聲,喉頭如鯁,卻終究沒有再多的話可說。
若是按著她的性子,她從小寵到大的兒子,必得是堂堂正正地嫁人做正夫,即便門楣低些也不打緊,總得是真心待他的好人家,即便是如今以男子之身從了軍,名節受損,也不能夠稀里糊塗地將自己交付了出去。
帝王之家在她眼中,實在不算是什麼好的歸宿,先不論她離開的那年,還是太鳳君亂權,小皇帝做傀儡的時候,單論帝王的三宮六院,又如何是她這個心性單純且剛烈的兒子應付得來的。
但是如今,眼看著季涼已經身懷六甲,那便是無路可退了,也不知道他在女皇身邊,究竟是個什麼名目,即便女皇如今看起來,彷彿善待他的模樣,卻也不知能維護他幾時。
終究是她當年一敗,害了她的兒子。
這廂季涼心中感慨難言,見那邊鬱瑤已經扶著季涼坐下,神情姿態,無不體貼入微,目光不由又複雜了些許。
她沉默了一會兒,忽然問:「我託商隊送回來的迷宮城地圖,軍中究竟有沒有收到?」
「收到了。」鬱瑤答她。
「……」季安呼吸陡然一滯,再度開口時,聲音中帶了幾分火氣,「那為何不按照地圖,派兵攻打?」
她看了看眼前的諸人,微微眯起了眼,「難不成,是疑心我已與赫赫人同流合汙,暗算大周不成?」
她當年降敵,是因為天寒地凍,糧草短缺,走投無路之下不忍麾下將士跟著她赴死,但卻並非真心歸順,而是詐降。
這些年來,她受著赫赫女王的厚待,卻無時無刻不在伺機蒐集情報,直到繪成一張迷宮城地圖,託商隊穿過大漠,交到大周守將手中。她心中對自己所為,已是極為不齒,卻不曾料到,竟遲遲沒有等來大周軍隊攻城。
她對大周,已是失望至極。
當年戰敗,苛待她的家人,如今得了她冒死傳出的地圖,卻無動於衷,如此王朝,還有什麼指望?
即便後來額古納音對她說過,兩國停戰交好,乃是造福子孫百年的大業,但她心底裡總還是難以接受。像她這樣戎馬半生的人,在敵國的日子裡,唯一的支柱便是有朝一日大周攻入赫赫,一雪前恥,而如今卻全然落空。
鬱瑤卻只道:「季老將軍想錯了,我們並非疑你,而是為他國細作所害,一再拖累,此事容後再說。倒是你今日如何會突然回來?」
「是額古納音開口相邀的。」季安答道,「赫赫人待我不薄,近來和談已成定局,他們聽聞我的兒女都在此處,不介意讓我回來見上一面,女王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