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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涼的身體骨肉勻稱,看著清瘦,抱在懷裡卻很舒服,又因他正在發燒的緣故,全身暖熱,鬱瑤貼上他體溫的剎那,心突然莫名地盪了一下。
有點出息吧,先前寸縷未著的時候也抱過,這會兒好歹還隔著裡衣呢。她在心裡對自己道。
季涼今天被折騰了好大一番,這會兒病著,確然是沒有什麼力氣,只能聽任她把自己抱起來,眉頭微鎖,「你做什麼?」
鬱瑤逕自拿了一個枕頭,在他背後墊好了,讓他靠得舒服些,才端過碗道:「餵你喝藥。」
季涼神情緊繃,警惕地盯著那碗藥湯,「我自己來。」
鬱瑤還以為他是被自己剛才的玩笑嚇著了,點了點頭,把碗遞到他面前,「好,那你自己喝。」
說真的,她也只是見他油鹽不進,故作居心不良激一激他罷了,要真讓她……親口餵藥,她還的確沒有這個膽量。
不料,季涼瞧著藥碗,卻並不接,反而道:「陛下請回吧,藥放著,我自己會喝。」
這種話,鬱瑤現在是萬萬不敢信的。
開玩笑,她不過是留他一個人待了片刻,至多一個時辰的時間,他就能拿涼水澆自己,把自己弄成這樣,這人性子倔,主意也大,她要是真的依言走了,她不信丹朱他們能拿他有辦法。
「不行,我得看著你喝完。」她微笑了一下,「你不是很討厭我嗎?你把藥喝了,我馬上就走,保證不會再來招你嫌。」
季涼瞥了她一眼,目光有些複雜,卻終究沒有說什麼,只是接過碗去,利落地一仰頭。
喉結滑動之間,濃黑藥汁被他一飲而盡,鬱瑤剛在心裡想,別看這人剛才推三阻四,真喝起藥來倒是乾脆得很,就見他啪地一下,將碗往她手裡一放。
「我喝完了。」
這潛臺詞應該是,你可以走了。
鬱瑤剛要識相地滾蛋,不小心多看了他一眼,卻見面前的人眉心緊皺,神情苦澀,唇角抿著那一點藥漬,垂下眼簾不看她,似乎在隱忍著什麼一樣,甚至有那麼些許的委屈。
她呆了呆,腦子裡忽然劃過一個猜想——這人不會是喝藥怕苦吧?
「你等等。」她倏然起身往門外走去。
她還要出什麼招數?
季涼忍著那股令人不適的苦味,只覺得這位女皇的言行,比戰場上敵軍的戰術還讓人難以捉摸,索性放棄了揣測她的行為邏輯,只等著看她要做什麼。
鬱瑤很快就回來了,手中捧著一個木匣,存放點心的那種。
在季涼審視的目光中,她走到床邊,輕輕開啟匣子,捧到他面前。
是一盒綠豆糕,做得小巧精緻,一個個安靜地躺在裡面,是糕點中相對耐貯藏的,他不記得自己宮裡有這種東西,可能是白天內務府連同各種吃穿用度一起送來的。
「沒找到糖果蜜餞,還好有這個。」鬱瑤笑眯眯的,像是獻寶一樣,「吃一塊就不苦了。」
季涼在她含著笑意的眼光裡,忽然有點窘迫,渾身不自在,略微低了低頭,避開她的目光,「你把我當什麼了?」
也不知道為什麼,看著他這副模樣,鬱瑤忽然福至心靈,拈起一塊送到他的唇邊,聲音低低的,卻認真,「自然是我的夫郎。」
「……」
夫郎,這兩個字落在季涼的耳中,忽然令他怔了一下,喉頭像有什麼東西梗著,澀澀的,滋味難言。
他抬眼,看見鬱瑤也注視著他,笑意溫和。
見他不動,她還略微抬了抬手,將那塊綠豆糕向他唇邊又送了兩分,「喏,吃了我就走了。」
季涼垂眸看著那塊停留在她指尖的,淺碧喜人的點心,猶豫了一瞬,終究慢慢低下頭,小心地噙入了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