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頁(第1/3 頁)
師巫洛從棺中坐起,沒回答。
守在石棺邊輔助他施行秘法的是位枯瘦的老人,乾巴巴只剩一把骨頭,穿件蠟染的寬袖短衣,腰間掛著一串雪銀打的蝙蝠。見師巫洛不回答,就啪嗒啪嗒地繼續抽自己的煙。師巫洛走出棺材,經過祭壇正中的飛鳥骨架時,把一張面具摘下,掛了上去。與枎城祝女刻的那些面具不同。
師巫洛的這張面具以黑木刻成,以金粉描線,眼部深而長,掛到飛鳥骨架上時,彷彿是一張盤旋高天的蒼鷹面具。
&ldo;被趕回來了?&rdo;
背後的老人冷不丁地問。
師巫洛的腳步頓住。
老人試探了個準,便繼續老神在在地抽起煙。
&ldo;他讓我回南疆。&rdo;
師巫洛提著緋刀,背對他。
老人把菸鬥磕了磕,掰指算了算,發現這是他們的首巫大人今年來第四次和他們說話,真不容易啊……難怪族裡的那群小兔崽,一個比一個怕他。
&ldo;就這樣?&rdo;
老人問。
如果只是這樣,不至於一醒就直接悶不吭聲地又提了刀,準備去窮嶺裡斬蛇屠妖吧……再這麼下去,族裡那群小子,以後都沒地方磨礪了。
&ldo;……&rdo;
師巫洛沉默了很久,沒回答。
祭壇上插著火把,火把的光印在石面上,照出石頭年深日久的紋路。他看著黑石與闇火,想著燭下仇薄燈眼角的命鱗和……那最後一點像朱淚也像血,但兩個形容,不論是哪個,師巫洛都不喜歡,都不想用。
他只想把那一點擦掉。
&ldo;哦,&rdo;老人明白了,&ldo;他生氣了。&rdo;
&ldo;嗯。&rdo;
也許也不僅僅是生氣。
在最後那會,仇薄燈就像極其偶然地開啟了一扇門,沒等他走近,就又冷冷地,帶著某種極度尖銳的情緒把門砰地關上。
老人嘆了口氣,轉過身,不出意料地看到師巫洛緊緊地握著刀柄,蒼白的手背上有血慢慢爬過,滲進刀鞘裡。
他不知道回到南疆前,師巫洛和什麼人拼殺過。
即使對於巫族,師巫洛也是神秘難懂的存在……這麼多年了,巫族的人都習慣了他們的十巫之首總是一聲招呼都不打地離開,或去往大荒,或去往中土,走得時候沉默寡言,回來的時候一身傷痕。但這還是他第一次,帶這麼重的傷回來。
其他的大巫都被嚇了一跳,就算百氏族立刻出現在眼前,立刻發起進攻也不會比這更讓人擔心了。
旁人著急上火,重傷的人自己什麼解釋都沒有,只丟下一句話:
&ldo;開祭壇&rdo;。
&ldo;他讓你回來,你就真只打算待南疆了啊?&rdo;老人敲了敲菸鬥,這回什麼都沒敲出來,便從腰上解下捆草葉,一點一點填進去,&ldo;他沒教過你什麼叫……叫鍥而不捨嗎&rdo;
老人原本想說的是&ldo;死纏爛打&rdo;,詞到嘴邊轉了轉,覺得對那位有點大不敬,又臨時換了個文雅點的。
&ldo;……&rdo;
師巫洛直接朝祭壇下走去。
&ldo;就算是他說的,你也不能全聽,再說了,他只是讓你回南疆,又沒說你不能再去找他吧。&rdo;老人在煙霧裡咪起眼,習慣了十句話九句不會得到回答的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