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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馬路的對面,他看到羅晶晶和一個年輕的男人正在神情緊張地說著什麼,然後他們攔住一輛計程車,面色凝重地鑽進去,車子旋即開走了。韓丁這才如夢方醒,他一把推開路邊一個剛拉開車門正要上車的中年人,搶著鑽進了那輛計程車,顧不得衝那位目瞪口呆的知識分子道歉就大聲命令司機開車。他遞給司機一張百元的鈔票,讓他跟上前邊那輛夏利。透過那輛夏利的後窗,他看到羅晶晶和那個年輕男人並排坐在車子的後座,他們似乎不再說什麼,但坐得很近,近得幾乎緊緊地靠在一起。他們的車開得又快又狡猾,儘管韓丁再次塞給司機一百塊錢,但他還是眼睜睜看著前面的車越走越遠。他眼睜睜地看著,他心愛的女孩,被那個突然出現的陌生的男人帶進茫茫人海。他不肯放棄地盯著她的背影,那背影若隱若現,像一個飄向外空的脫線風箏,在他的視線中漸漸模糊不清,直到徹底消失在一個車水馬龍的十字街頭。
七
直到這個傍晚韓丁才注意到街上不知什麼時候變得這樣冷了,簡直像是冬天。
他一個人回了家。
寒冷把韓丁的心情弄得瑟縮起來,他的身體也瑟縮著,走進冷清的家門時連他的雙足幾乎都僵滯不前。他的大腦被剛才街頭的一幕佔據著,只殘留下很小的空間,那殘留的空間裡,也充塞著憤怒和失望。他讓憤怒和失望煎迫著,坐立不安!
如果說,在沒進家門之前他還有些張皇無措的話,那麼在走進家門之後他的頭腦已經能夠開始思索。他把他認識羅晶晶以後,特別是把她接進家門以後,他為她做的每一件事,他對她的每一份關愛,都一股腦地想起來了,事情多得數不清似的。他這樣想是要告訴自己,也希望全世界的人都能證明和公斷,他對羅晶晶,是夠意思的,他對她沒有一點虧欠。他看著那瓶六百多塊錢的夏奈爾,越看越覺得自己是一樁不公平交易的受害者。是一個自作多情的馬戲團的丑角!他賣力氣地逗別人笑,別人開心地笑完之後要做的事,只不過是鼓鼓掌,然後揚長而去!
在憤怒的燒灼下,他開始設計譴責和羞辱羅晶晶的方案。他想了一個又一個不同的方案,一個比一個厲害,一個比一個解氣,甚至連所要使用的語言,連羅晶晶回來後他第一句說什麼,都想了好幾個版本。
但羅晶晶似乎預感到了他的嚴陣以待,所以一直沒有回來。
到了晚上快十點鐘了,無論韓丁怎樣聚精會神,卻始終聽不到門外的一絲動靜。他漸漸沉不住氣了。在這之前,他實際上已經平靜下來,腦子裡更多想到的,是羅晶晶的美麗、單純和她每天早晚對他的服侍。還有,他們的生活,他們半年的朝夕相處,不和諧麼?不快樂麼?他的這份快樂,他得到的這份幸福,是誰給的?是羅晶晶。
羅晶晶不回來,韓丁真的有點著急了。他這時已不去想羅晶晶跟那個男的究竟幹什麼去了,是不是去做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了,而是突然擔心羅晶晶太缺乏社會經驗了,會不會是被壞人誘拐了?這時他才開始仔細回想那個男人的模樣,那是個大約二十出頭的年輕人,和自己的年齡差不多,穿得很一般,一般得幾乎有點寒酸;相貌雖然算得上英俊,但有點髒,從衣著和相貌上都看得出他是一個外地人。這讓韓丁感覺羅晶晶很危險,不知那外地人用什麼花言巧語或感人的遭遇將她騙上了計程車……這樣一想韓丁幾乎從沙發上跳起來撲向電話機,他想打110報警,又想110肯定得問他羅晶晶在哪兒或者那輛計程車的號碼,於是他轉念撥了114,查到了崇文門地區公安派出所的電話。但查完以後他又猶豫,他不知道自己的反應是不是過於強烈了,也許羅晶晶是和以前的什麼熟人辦什麼事去了,也許是她的一個同學或者老師到北京來病倒在什麼地方了,也許也許,都說不定的。
韓丁又打了一次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