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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煙隨便看了幾首,儘是《飲馬長城窟行》、《木蘭詩》、《從軍行》、《涼州詞》一類的出塞詩。
最新抄的那一首,是許渾的《塞下曲》。
「夜戰桑乾北,秦兵半不歸。朝來有鄉信……」還有一句「猶自寄寒衣」尚未抄上。
朝雲從小就喜歡這些詩,在連字都還不會寫的時候,高適的《燕歌行》已經能倒背如流了。
朝煙不曉得為什麼妹妹這麼個姑娘家會偏愛這些詩作,趁著這幾日抱病,不必上範教授的課,日夜不息地在這裡翻各朝詩集。
「姐姐!」朝雲拉拉朝煙的衣袖,讓朝煙把耳朵湊下來,她好說話,「都是我自己抄的。我要把喜歡的詩都抄在一本上!」
話中不乏炫耀自己本事之意。
「你這人,範教授那裡好端端的課不上,教授讓你背的詩不讀,偏偏自己給自己找辛苦。」朝煙笑了,把她那詩本子放回去。「今兒去馬行街,我也買了點吃食回來。晚膳到我那裡來吃吧,有你愛的旋炒銀杏。羅江說今天廚房進了只活兔子來,等你咽痛止住了,再叫人給你做炒兔吃。」
山水李家的口齒咽喉藥是汴京城裡家喻戶曉的。不僅名氣大,藥效也好。
三天的藥吃下去,朝雲不僅能說出話來了,咽喉也不疼痛了。
李朝煙信守她說過的話,叫廚房給妹妹做了一道炒兔肉。
這日姐妹倆正湊在一起吃飯呢,父親李訣忽地到了山光閣。
「爹爹!」朝煙朝雲同時喊道,站起來行了禮。
李訣笑著進了屋,看著姐妹倆一桌的飯菜,讓她們坐下吃著。
「燕草,去給爹爹添副碗筷。」朝煙吩咐道。
李訣手一揮:「不用了,爹爹吃過了。」
「嗯?那爹爹過來?」
「爹爹來說件事。方才有中貴人來,讓你們後日入宮去一趟。魏國夫人會與你們同去。」
中貴人,就是皇宮中當差的內臣。
從宮裡來李府傳話的中貴人,大多都是皇后殿裡的人。父親既然說了,姨母會跟她們一起入宮,便該是曹皇后的意思。朝煙道了聲「知道了」,朝雲則在一邊想:好在我能說上話了,不然表姐該笑話我了。
李訣平生只有三個孩子,長子出外為官,家裡便只剩兩個女兒,他都是捧在手心裡的。
旁人家如何養女兒他不管,他李訣養女兒,那便是女兒說什麼要什麼,他都給女兒弄來。
雖家裡沒有個主母,但兩個女兒也是出落得亭亭玉立、端莊貴氣。就算是進了宮,到了官家跟前也沒露過怯。
這回皇后娘娘叫女兒進宮,他也沒問是為了什麼,只當是皇后思念兩個嫡親的表妹。況且還有魏國夫人作陪,便放放心心地讓她們去了。
已近六月,天氣熱得很。
因要進宮,不能像在家裡這樣舒坦,李朝煙只能乖乖地聽孟婆婆的囑咐,穿了套並不輕便而勝在制式端莊的衣裙。
魏國夫人一早就叫人在李府門口停了車,接李家姐妹一起進宮去。
這車一路從州橋投西大街往北,進了宮城停了下來。
朝煙踩著杌子下車,又扶了朝雲下來,便見到了在角門等她們多時了的魏國夫人。
魏國夫人與朝煙朝雲的生母長安縣君一母同胞,雖然年紀差一些,但長安縣君尚且在世的時候,便常有人說這姐妹倆相貌生得相似,遠遠看過去,竟如同一個人。
如今魏國夫人年紀雖然大了,可她那雍容華貴絲毫不減當年。
李朝煙看見了姨母,便總是想起自己的母親。
「姨母!」
「煙兒,雲兒,來,到姨母身邊來。」
魏國夫人愛極了自己的兩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