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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墳,但沒有辦法,申家女人的神情讓人心酸滴淚。她似乎不認識吳國芬了,當吳國芬拉住她手上的提籃,攔住她的出路時,她呆望著吳國芬,突然跪了下去,仰著頭,接著又垂了下,肩膀顫慄起來,吳國芬趕忙答應陪她去上墳,這才把她拉起來,吳國芬想,在荒山野地裡,天一黑說不定會有野貓野狗出沒,該找個膽大的男人陪她去才行,便讓她稍等,飛跑著回來叫伯父張仁茂。
張仁茂去了一個多時辰,天完全黑了,但還不見他們回來,正當黃大香與吳國芬著急的時候,張仁茂一身熱汗涔涔地推門進來,他趕著喝了幾口冷茶才說:“這是人喪了良心呢,還是老天在作孽?要抓右派也不該抓到申家人頭上呀!”
剛才,張仁茂趕到申家,那女人已經不在,一直到山路口,張仁茂才追上申家女人,她走得不慢。在墳地上,申家女人穿上了那件旗袍。她在胸襟上摸索著,若有所失。墳地的四周正開著些星星點點的野花,申家女人像發現了什麼,去摘取了一朵白色的花朵別在旗袍的右襟上,臉上的神色才稍見活動。張仁茂幫她從籃裡取出祭品,點燃了香燭,申家女人默然站立,沒有禱告,沒有下跪,也沒有哭泣,過了許久,也許是站得累了,便癱坐在墳前,她從衣袋裡拿出學慈的信來,嘴唇輕微地抖動著,沒有發出聲音,一會,她把信放在香火上焚化了。張仁茂告訴她,天很快就會黑下來,該回家了。她似乎也明白,但看那樣子,她已經沒力氣站立起來,張仁茂去攙扶她,申家女人喃喃著:“在鄉下,這旗袍是不能穿的嗎?申先生回不來了,學慈也不肯回來。。。 ”張仁茂說:“學慈很快就能回來,他不是給你捎來了信和錢嗎?”申家女人望著張仁茂點了點頭,但無力挪動腳步,她實在是太虛弱了,張仁茂只得架著她走,在路上天已完全黑下來,兩人跌跌撞撞地,好不容易才回到鎮子裡,進門時,申家女人說:“那些人不喜歡申先生,也不喜歡學慈呢!”
張仁茂對國芬說:“你快去申家,得哄那女人吃些東西,她今天一定沒吃什麼,這更容易把人弄垮。看來,她再也難熬下去了──你先去陪伴她住幾晚,待她緩過氣來再說。”
國芬就趕忙起身:“我帶小星星一塊去,多個人好一點。”
國芬走後,黃大香從為申家人嘆息又引出許多的憂慮,她對這場驟然而至的政治風暴感到疑惑和惶恐,這些日子,兒子石賢與龍連貴膠在一起,不是連貴來找石賢,就是石賢上連貴家去,下雨天,兩人能在閣樓上呆上一整天,天氣好,農事忙,石賢便吃喝在連貴家,有時乾脆睡在他家,今晚大概也不會回來了。雖然,她相信這兩個孩子都很正道,但會不會鬧出什麼意外的事來也難說,學慈不是很老實、很本分麼?
剛過一會,吳國芬又來叫張仁茂,說申家女人已悄無聲息地等在張家門外,讓她吃了一驚。國芬弄了碗蛋湯,好不容易哄她喝了。但她不肯回自己家去,說家裡冷,吳國芬答應去陪伴她,她也不肯動,那樣子很可憐。吳國芬不知該如何辦才好。
這正是大熱的天氣,晚上也不涼,但黃大香卻能體會,一戶人家沒個男子漢走動,便少了陽氣,低了“火焰”,對一個又病又弱的女人來說,一時一刻都會難捱。申家女人現時還沒有完全瘋顛過去,便說:“我們先去看看她,不知她肯不肯來我家,不然,這好事也沒別人能做。恐怕只有讓她先在你們家住上幾天,待病稍好再送她回去。。。 ”
是事情緊急,黃大香才說這話的,一個孤單女人寄身到一個單身男人家裡去,這不是所有的人都能理解和寬容的。以前,張仁茂就為幫扶申家人聽到過這種冷酷無情的閒言。
“還能有什麼別的辦法?只能讓她住些天再說了!”張仁茂嘆了口氣,無可奈何地站起身來,“申家女人是苦命,我們讓她牽累著也是命苦──國芬,你就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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