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裡晚上……”白椴極近極近地貼住我耳朵,“……會鬧鬼。”
我整個人抖了一下,不是怕鬼,而是白椴這腔調太詭異了。
“鬼有什麼好怕的。”我梗著脖子聲音顫了顫。
白椴挑挑眉,不說話,挺有興趣地看看我。
我被他看得心裡發毛。
我跟他沉默著捱了一會兒,冬天日短,很快天就全黑了,我漸漸看不清白椴的臉,只看到他的菸頭在夜色中一閃一閃。他一直不怎麼說話,就是抽抽菸,剛開始他不時會看看我,後來我看不清他了,也不知道他眼神兒在哪兒。
我估摸著時間,差不多得晚上八點了,我媽在家裡該等急了,我自己也餓得慌。
“你不見了你家裡人會不會來找?”我終於開口問他。
“可能會。”他慢慢說,“剛剛胖子他們先回去,我爸見不到我會去找他們問。”
“嗯。”我應了一聲,心想有人知道我們在圖書館裡就好。
我又捱了一會兒,肚子突然極大聲地叫了一聲。
“你倒是,剛剛才拉完現在又餓了。”白椴嗤笑一聲。
你不餓?我在肚子裡罵他。
“冷不冷?”他冷不丁地問我。
“……不冷。”才怪。
“你過來。”白椴幽幽地叫了一聲。
幹什麼?我挺警覺。
“叫你過來就過來,別他媽磨磨唧唧的。”白椴不耐煩地又叫了一聲,“我這邊來。”
我把自己朝他那個方向蠕動了幾下,感覺他突然大力用胳膊把我拎了過去;我還沒反應過來,整個人已經在白椴懷裡了。
放在今天來講,那種感覺簡直是爽透了,可當時我並不那麼想,當時我覺得彆扭,還嚷嚷著掙扎了一番。後來白椴在我耳畔沉沉唸叨了一句:“你他媽別動,這樣暖和點兒你不覺得?”
我仔細感覺了一下,好像確實是。心裡又彆扭了一下,終於還是乖乖地任他抱著了。他兩隻手環著我,下巴尖靠在我頭頂上,頸窩裡溫熱的氣息一個勁兒往我脖子上輕掃;人一溫暖了就犯困,後來我居然靠著白椴睡著了,這一點無論在當時還是在現在對我來說都特別不可思議;尤其在當時,這事兒我愣瞞了張源和郭一臣快十年,那時候我就告訴自己:要是被他們知道我曾經一臉痴相地甜睡在白椴懷裡,這倆非合夥劈了我不可。
後來我跟白椴聊這事兒,他白眼一翻說這說明什麼?說明你小子對我有一種天然的眷戀唄,說明你從小就不純良。我說呸,那時候到底是誰不純良來著?你說,我睡著了你有沒有偷偷親我?白椴氣急了跟我扔枕頭,說你小子瞎得瑟什麼呢,老子當時就是單純覺得冷把你抱著暖和,你還蹬鼻子上臉了你還!
那天我睡著之後是在一片喧囂聲裡驚醒的。一睜眼就看見白椴他爸,旁邊站著我們校長,點頭哈腰的一個勁兒賠不是。後來校長又通知了我媽把我拎回去了,我媽一把鼻涕一把淚地來接我,一邊掐我一邊罵你個挨千刀的小兔崽子,放了學也不回家,我還以為你被人賣了呢,前天電視上還說有小孩兒被賣到山西去挖煤,你說你要是被賣了你叫你媽還怎麼活……
我挺難過地扯扯我媽,說媽我這不還沒被賣麼。
這岔就算這麼過去了,經過白老爹那麼一弄,白椴他們班主任也取消了資治通鑑的抄寫任務,任這兩個混世魔王繼續充當社會不安定因素。
再後來沒過幾天就是聖誕節。好像就是從那幾年起國人開始越來越稀罕過洋節,平安夜那天張源帶著我跟郭一臣還是挺激動,三個人嘰嘰咕咕商量一陣兒,決定上小然樂酒吧守夜。聖誕節我媽生意那邊也忙,沒空管我,聽說我要跟張源他們去過洋節,塞點兒錢給我說了聲注意安全就放我出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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