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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口花鐘被完好無損地放到趙孚生面前時，他正與顧敬之在餐桌上推杯換盞。聽得那被差遣去顧家的僕人的回話，趙孚生頓時大笑起來，伸出兩根手指捻了捻黑白相間的鬍子，&ldo;四少奶奶果然是巾幗不讓鬚眉。&rdo;

顧敬之抿了一口酒水，嘴角噙著淡淡的笑意，帶著抹難以察覺的得意，口中卻道：&ldo;婦人之見，誤了趙司令一番好意，當真是對不住了。&rdo;

趙孚生十分大度地擺擺手，道：&ldo;哪裡的話，若不是從四公子處得知大帥染疾，恐怕我才要失了禮數了。這病禮嘛，確是我考慮不周，改日一定親自向顧大帥賠罪。&rdo;

顧敬之道：&ldo;趙司令客氣了，其實我此番前來，是想與司令商談關於甬宛鐵路一事。只不過連日來，您都忙於公事，不得已才在此時叨擾。&rdo;

趙孚生一拍腦門，裝作恍然大悟道：&ldo;哎呀，我怎麼將這茬事兒給忘了，這下怕是要被百姓們給罵死咯。&rdo;

顧敬之牽了牽嘴角，心中自然是跟明鏡似的清楚。趙孚生連日的推辭，與他打著各式太極，哪裡是真的忙於公務，不過是想擺擺臉色，挫挫他的銳氣而已，便順著他的話說：&ldo;那您看這事兒……&rdo;

趙孚生佯裝臉色一正，&ldo;那是自然，那是自然，這本就應該是我分內的事，哪成想竟擱在事兒堆裡給忘了。&rdo;

&ldo;趙司令接手宛城不久，自然日理萬機，那就勞煩您早日下了文書，我們也好儘快動工。&rdo;他實在疲於這般應酬，說著便瞥了一眼一同前來的白萍舟。

她當即心領神會，起身道：&ldo;既然今日的大事兒已經解決了，那不如小女子獻醜，唱上一曲兒給兩位助助興。&rdo;

趙孚生自一進門就明裡暗裡打量著白萍舟，現下聽得她這樣說道，當然是求之不得的，&ldo;能親聆白小姐一曲，實在是趙某之幸。&rdo;

那白萍舟便桃花含蕾似的一笑，便咿咿呀呀開了嗓，那般聲如鶯啼，洋洋盈耳，聽得人也如痴如醉的。

晚宴一了，顧敬之即決定連夜回去，但宛城自甬平直達的鐵路還未修繕完全，所以為了避免如來時一樣繞行遠道，他便打算改抄近道走水路。

船從宛城港駛離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鐘的光景。船艙裡的窗戶都都開著，涼爽的夜風灌進來，吹得人清醒極了。

顧敬之取了些酒水來，顧自斟了滿滿一杯，仰頭一飲而盡。那是極其濃烈的燒刀子，這一杯囫圇下肚，自然是被嗆得不行。他皺著眉目咂了咂嘴，卻又來了興致，舉杯對著那天上的明月，竟吟起了詩來：&ldo;春江潮水連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rdo;

顧家畢竟是大家，顧汝生對幾個孩子的國學教育亦是一點都不馬虎，他雖自小頑劣，但到底也並非是不學無術的。

白萍舟坐在他的一側，看著這般情景，便吃吃地笑了起來，&ldo;這怎麼還想起賣弄詩文來了。&rdo;顧敬之並不理會她，又想倒酒，白萍舟伸手按在他扶著酒壺的手上，&ldo;這酒性子烈，可不能這麼喝了，你喝不慣的。&rdo;

顧敬之看了她一眼，反倒握住了她伸過來的手，一用力將她拉到了自己身邊，帶著微醺的氣息揶揄道：&ldo;怎麼，心疼了?&rdo;

白萍舟本就身姿輕盈，被他這麼一拉便順勢撲進了他懷裡，笑著捶了他一記，道：&ldo;我才沒有呢，這要說心疼，不是有你那如花似玉的少奶奶麼，哪輪的到我呀。&rdo;

顧敬之隨即冷哼了一聲，板起一張臉來，&ldo;提她做什麼。&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