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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廂房內,裴琰面上露出玩味的笑意,躺回榻上,合目而憩。
江慈將飯菜做好,擺上正廳,等了片刻,仍不見裴琰出來,輕手輕腳走到西廂房門口,探頭一看,裴琰還躺在榻上,似是己經睡著。
江慈輕聲喚道:“相爺!”
裴琰呼吸聲極為均勻,似是己經睡熟,江慈遲疑再三,終壯起膽子走到裴琰身邊,再喚道:“相爺!”
裴琰並不動彈,江慈忍不住推了推他,他仍未動。江慈正待再推,視線卻落在他祼露的右臂上,只見先前被那條青蛇咬中的手腕處,可見兩個極淡的牙印,所幸並未咬破肌膚。江慈想起當時情景,慢慢伸手撫上裴琰右臂。
裴琰右臂微微一動,江慈急忙將手縮回,卻見他笑意騰騰的雙眸正盯著自己,她忽覺雙頰發燙,轉身就跑。
午後,寒風漸急,卷著雨點,夾雜著雪粒,唦唦落於院中。
江慈站於廊下,仰頭望著天空,聽到腳步聲響,並不回頭,低聲道:“要下雪了。”
裴琰負手望天:“現在是雨加雪,到了晚上只怕就會是今冬第一場大雪。”
江慈伸出雙手,接了一捧廊簷滴下的雨水,寒涼刺骨,打了一個冷戰。裴琰嘖嘖搖頭:“我看你是吃撐了。”
江慈微微一笑:“我和師姐,以前就這樣比賽誰接的雨水多,若是下雪天,就比誰堆的雪人高。”
“想你師姐了?”
“是,也不知她現在在哪裡,什麼時候才來找我,若是―――”江慈低頭,停住話語。
“若是什麼?”裴琰見江慈發愣,猛然湊到她耳邊大聲問道。
江慈驚醒,捂住耳朵怒道:“若是我認了人,拿瞭解藥,死也不在你相府等她,我直接回鄧家寨!”說完跑回房中,大力將門關上。
裴琰從懷中掏出一個細白玉瓷瓶,放在手中掂了掂,眼睛微眯,望向院中被雨點打得東搖西晃的枯竹,自言自語道:“看來真的要下雪了。”
江慈掛念著下雪,睡得便不踏實。半夜時分,聽到窗外唦唦雨聲漸小,估摸著開始下雪,著好衣衫,又將裴琰給她的那件狐裘披上,輕手輕腳走到廊下。
寒風夾著雪的清新之氣撲面而來,院中己是白濛濛一片,銀絮飛舞,映著黑沉的天空,室內桔黃的燈火,如夢如幻。
江慈慢慢走至院中,仰起頭來,任雪花撲上自己的面頰,喃喃道:“真好,又是一年雪紛飛,明年鄧家寨的收成應該會好一些。”
她想起一事,有些擔憂,自言自語道:“師姐下山時,不知有沒有將三丫它們託給二嫂子照看,這大雪天的,可別凍壞了它們。”
東面牆頭傳來一聲輕笑,江慈抬頭望去,只見一人披著灰色狐裘立於牆頭,容顏清俊,正是日間見過的那位南宮公子。
南宮珏由牆頭躍下,拂了拂身上的雪花,笑道:“小丫頭,你是誰?”
江慈笑道:“這位大俠,你又是誰?為何於這大雪之夜,行屑小之事,做翻牆之人?”
南宮珏微徵,裴琰大笑出房:“玉德莫小看了這丫頭,牙尖嘴利得很!”
南宮珏視線掃過江慈身上的狐裘,裴琰步了過來:“玉德是想聯榻夜話,還是圍爐煮酒賞雪?”
江慈搶道:“當然是圍爐煮酒賞雪來得風雅!”
裴琰右手輕揮,江慈笑著跑進廚房,準備好一應物事,端到廊下,又剔亮了屋內外的燭火。那邊二人己圍著炭爐坐定,江慈將酒壺溫熱,替二人斟滿酒杯,又跑到廚房,準備做兩個下酒菜。
南宮珏望著江慈背影,笑道:“這件銀雪珍珠裘,是御賜之物,少君倒捨得送人!”
裴琰側靠在椅中,酒杯停在唇間,眸中精光微閃:“沒人發現你過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