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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認去了東家那裡。反正她也是豁出去了,你又沒捉到炕上,拿啥硬按給我?再說了,這事也不是沒提過,少奶奶燈芯頭一次跟她談話,就明著暗著把醜事兒提到了桌上,只當讓她再羞辱一次。逼急了她還有另一招,豁出命把那些不該說的全說出去,說到全溝人面前,說到溝外南北二山去。看你公公媳婦能咋?再是東家,再是少奶奶,那些喪盡天良的事,你能遮擋過去?
沒想,少奶奶燈芯軟軟一句,就把她瓦解了。
你也甭怕,反正這院裡,不乾淨的也不只你一個。再說你我都是女人,女人的苦,只有女人曉得。我不是三更半夜跑來踩你腳後跟的,我是怕這事傳得太開,你家二柺子往後難活人哩……
再說了,少奶奶燈芯頓了頓,抽了下鼻子,她像是因剛才的話難受了,嗓子裡有股子嗚咽。
你甭再說了!奶媽仁順嫂突地打斷燈芯,猛就給她跪下了。
我不好,我賤,我……
起來,沒人叫你跪。少奶奶燈芯伸出手,攙扶她起來,藉著油燈,目光剟在她臉上,那是一道柔中帶火的目光,是能看破一切又能滅掉一切的目光。奶媽仁順嫂扭開頭,不敢跟那目光對視。耳朵裡就聽燈芯說,往後,去時留個心,這院裡,好人沒幾個,蛇哩蠍哩倒不少,你不活人二柺子還活人哩……
一席話,說得奶媽仁順嫂不得不對少奶奶燈芯感恩涕零了,少奶奶燈芯再說啥,她就只有應聲的份。
少奶奶燈芯的心計她是懂了,可東家莊地呢,他為啥這般沉得住氣,還要這早的拉她來,演戲給人看?
中藥的事是在五天後敗露的。
都怪奶媽仁順嫂,五天裡她心神不定,做事丟東忘西,不是揉麵時碰翻碗,就是做飯時多放了一遍鹽,甚至手忙腳亂中把東家莊地的鞋也給穿鴛鴦過,惹得莊地直衝她翻眼睛。這天她剛慌慌張張從自家泥巴院子奔到下河院西廂,管家六根的腳步就到了。
在她家熬藥就是那夜定的計,少奶奶燈芯知道再在下河院這麼藏掖下去,橫豎要撞在管家六根手裡。索性將藥給了奶媽仁順嫂,讓她偷偷在自家熬煎好,懷裡揣個缸子捂過來,再餵給命旺喝。沒想,做得這麼妙細,還是讓管家六根聞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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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雲(5)
其實,管家六根是在頭天夜黑拿到藥渣的。對少奶奶燈芯和奶媽仁順嫂的那點兒計謀,他一下就給猜到了。於是,他天天夜黑在仁順嫂家的牆旮旯裡等,果然,仁順嫂熬煎好藥,先是將藥罐子拿出來,快快地倒掉藥渣,拿土埋起來,才忙著去給西廂送藥。
管家六根挖出藥渣,很快出現在中醫李三慢的藥鋪裡,他把手裡的藥渣一放,說你給看看。李三慢慢悠悠的眼神飄蕩了很久,才落到藥渣上,半日,他才擠出一個字,中。
管家六根掏出一盒洋火,問,看出什麼了?
李三慢默了好久,不說。
管家六根又掏出一雙洋襪子,遞到李三慢眼前。
李三慢還是不說。但眼神,卻從藥渣挪到了管家六根臉上。
那眼神忽悠悠的,賊一般蕩悠。
不說就是說了。管家六根出了門,心想仁順嫂到底是怕了,變著法兒給他漏信。不怕才怪哩,我要是稍稍跟二柺子那麼一提,他爹咋死的,你老母豬抹脖子都來不及,還有那麼大的心勁往老不中用的懷裡鑽?二天夜剛黑,他鬼鬼祟祟在仁順嫂家的巷道里轉悠片刻,確信聞到了藥香,才來到下河院,徑直進了上房,東家莊地正在算賬,丫頭蔥兒不知去了哪兒,屋子裡有點靜。
管家六根在路上就把話想好了,他知道中藥是東家莊地心頭一塊大痛,死痛,是一輩子都不可能鬆開的結。自打二房水上漂讓一服中藥藥得七竅流血一命歸西后,這中藥,就成了下河院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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