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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陵陽這下,不過是迴光返照而已,她疲憊地眨眨眼,便又要重新闔上。
司馬衍見狀,竟是不顧汗水、血水,把這輕如一片飛雪的女子攬進了自己的懷裡。
喉管動了幾下,他突地低聲在她的耳邊委屈道,「你說過的你會永遠陪在我身邊,永不離開」
杜陵陽的瞳仁驀地睜大了些,她蠕了蠕嘴唇,最後的那句「抱歉」卻連個氣音都沒能發出來,便失去了意識。
只見杜陵陽的手無力地耷拉下來,她脖子一彎,螓首便要從司馬衍的肩上滑脫下去,而那本就濕淋淋的身子,也慢慢地冰冷了。
「陛下,娘娘她」
「你們通通都給朕滾出去!」
司馬衍大喝一聲,猶不解恨似的,一句接著一句地大吼道,「滾滾啊!」
「是」
殿門開開合合,沒一會兒,眾人便走空了。
也不知何時,那背對著他們的司馬衍已是落下了滿臉的淚。「陵陽,為什麼,為什麼連你也騙我」
無憂第二天晨起時才知道,原來元會當夜過世的,除了王蔓然,還有杜陵陽。
死生乃大事。
就算無憂同杜陵陽之間已然決裂,但乍一聽聞這個訊息,她在恍惚之下還是生了病,就這麼在床上躺了大半個月,待到病癒,杜陵陽的喪儀已經結束了。
可建康卻沒能就此重歸平靜,因為所有見證了杜皇后喪儀的人,都親眼看到皇帝司馬衍扶著棺木,一度悲傷到口吐鮮血。
南渡以來,晉廷歷任的皇帝都是短命之相。年紀輕輕便嘔血,正是命不長久的象徵,看來如今的皇帝也是要步上他司馬氏先祖的後塵了。不過,還好杜皇后遺下了一個小皇子,只不知司馬衍為儲君的安排是什麼樣,也不知這一次會是哪家從中得利。
社稷將變,各大世家都在背地裡紛紛採取了行動。無憂聞聽了這些訊息,不由地生出擔心來,可是很快的,她需要擔心的物件就從司馬衍變成了她自己。
元月才過,剛入二月,無憂便被司馬衍傳入了宮中。
皇帝直接傳召臣子之妻,還是頂頂罕見的,但念在他們兩人之間同有司馬氏的血緣關係,再加上無憂和杜陵陽生前交好,倒也沒有讓人起疑。
唯一讓無憂覺得不大舒服的,是司馬衍竟讓人直接帶她入了自己的寢宮,但一聽那內侍說陛下此刻正在屋中探看小皇子,她便又放下了心。
「夫人,請,陛下就在裡面!」臨到殿門口還有一段距離,那領頭的內侍突地住了腳步,恭敬地彎下身子,彷彿一尾將熟的青蝦。
見無憂面露惑色,他微微露出了愁苦的神情,「小皇子是皇后娘娘留下的唯一血脈。陛下怕他早產夭亡,恨不能每日帶在身邊。除了少數幾名原皇后宮中的女侍,他不准我們任何人接近皇子,故而只得請夫人自行進門了」
無憂無限悵惘,她點了點頭,表示理解,而後依言入了殿內。
殿內的簾幕都半掩著,無憂從大亮的殿外進來,一時間只覺得眼前的一片都是昏沉沉的。
她定了定神,行過擋在面前的屏風後,這才赫然在殿內的正中央見到司馬衍的背影。
「陛下?!」
無憂一語,打破了室內的沉寂,也喚醒了司馬衍的迷夢。
他緩緩地出了一口氣,再慢慢回過身來,無憂這才見到他懷裡抱著一個裹著小襁褓的嬰兒。
「無憂,你來了。」司馬衍的聲音幽幽地自前方傳來,他頓了頓,低頭向懷中的嬰孩望去,道,「這是昶兒,你來瞧瞧。」
「『場』?」無憂不由重複了一遍。
「嗯。永日,昶。」
昶,謂日長也。
因為杜陵陽的名字裡有個「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