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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進門就從資料夾裡取出一張紙,一隻筆。
臉上依然是一絲不苟的莊嚴。
韓濯晨明顯看出他來的目的,偏偏悠閒地坐在沙發上用帶著點諷刺的口氣說:“難得於警官這麼有空,來我家坐坐。喝杯茶?還是咖啡呢?”
“不用了。我這次來是瞭解一下昨天的案發經過,做個筆錄。”
他說話的時候口氣公式化得讓人覺得他們根本是陌生人,表現的好像他一定會公事公辦一樣。
我真想試試如果我把事情如實說了,他會不會寫。
連我都受不了他的裝腔作勢,更何況是韓濯晨,他完全不給他面子,輕蔑地笑笑:“你覺得怎麼合適就怎麼寫吧,我無所謂!”
“你無所謂?!刀疤躺在急救室,斷了一隻手,身上十幾處粉碎性骨折,左腎嚴重受損,已經摘除……”
“還沒死啊?命挺大的!”
“你!多大的深仇大恨,至於把人打成這樣?”於警官氣得握折了手裡的筆,強壓下怒火,繼續說:“按照刀疤的傷勢來說,你的行為算是防衛過當,如果他執意要告你,事情會很麻煩。”
“告我?他沒這個膽子!”
“今天在海里打撈出一具屍體,根據刀疤證實,他是另外一名綁匪……”
韓濯晨從旁邊的茶几上拿了根菸,點燃。
“於警官,你不是把這事也往我身上推吧。這是道上規矩,跟我沒有關係。”
“跟你沒關係?那是人命啊!你怎麼會殺人連眼睛都不眨……”於警官終於忍不住怒氣,霍然起身,顫抖地指著韓濯晨大罵:“你到底還有沒有一點人性!”
“人性?!人性是你這種坐在空調房裡翻驗屍報告的人才會有的。如果你被人吊起來往死裡打,如果你被人拿槍指著注射毒品,如果你被人堵在巷子裡砍幾十刀,如果昨天他們要侮辱的是你的……”韓濯晨突然住口,起身狠狠地踢了一腳沙發,沉悶的撞擊聲讓我懷疑的腳骨會骨折。
他緊緊地咬著牙,額頭上滲出汗滴,看來一定很痛。
他打人我經常看見,自殘還是第一次。
根據以往的經驗,當他不高興的時候,我握住他的一根手指,他對我笑笑就代表他不是很生氣。
如果他抽出手指,代表他心情非常不好,想一個人安靜一下。
我最好馬上消失。
見他坐回沙發上的時候,胸口還在劇烈地起伏,我悄悄坐過去,試探著碰了一下他緊握成拳的手。
等了一會兒,見他沒有任何反應,我正準備默默回房的時候,他拍拍我的頭,對我笑笑,儘管那笑容十分苦澀,勉強。
“於警官,我們剛才說到哪了?繼續!”
於警官極度不解地看看我,欲言又止,收拾收拾手裡的檔案。“那我走了,你自己好自為之吧。”
“我不送了!”
於警官走到門口,遲疑了一下,又轉過身來,換下了那種公事公辦的語氣,聽來有些像講人話了:“現在回頭還來得及,別一錯再錯了……”
“回頭?你跟我開什麼玩笑?!”
“在黑社會混的,有幾個有好下場的……你看看卓九,看看雷老大……”
“你少跟我提他!”
“到現在你還恨我?當年要不是我把你抓起來,你早跟雷老大一起被人打死了。”
“我寧願那時候死了……”韓濯晨的手緊緊握著,潔白的指甲嵌進肉裡,染成了血紅。“走到這一步,我回不了頭了……大哥已經不過問道上的事,最後還不是……我們這種人,黑了就是黑了,白不了,我不動別人,別人也會砍死我。”
“好吧!有什麼事需要我做的,儘管開口。”
韓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