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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平靜地告訴他:“不錯,只要還有一口氣在,我絕不原諒你。”
唐斐的身體不易覺察地搖晃了一下,有一剎那,他眼中滑過了一抹近乎於空虛的黯然,但是等到他一言不發地站起身來時,又恢復了慣有的神色。
房門悶悶地響了一聲,他走了。
接下來的十多天裡,我都沒有見過唐斐。可是據鍾冕說,他每天都會派人來詢問我復原的情況。唐儀也帶著幾個地位較高的弟子又來看過我兩次,他提到唐斐把門中各項事務處理得很妥帖,只是脾氣有些陰晴不定,言下之意頗為擔憂。
我和左迴風之間的事情,唐儀心裡多少明白一些,但是他知道唐斐的所作所為嗎?我看不出來。
知道與否、參與與否,都是一樣的,對唐儀來說最重要的是唐門,不是唐悠也不是唐斐,他何嘗不是曾經想置左迴風於死地。
要擺脫眼下的狀態,只能靠自己。
日子居然變得很寧靜,我能做的,只是努力地配合,儘快地復原。
雖然緩慢,我還是在一點一點好起來。
左迴風還是杳無音訊,即使有什麼訊息,我也無從得知。
我儘量不去想他,然而相識半年,他留下了太深的痕跡。
我漸漸開始失眠,每天都在夜半無緣無故地驚醒,然後反反覆覆地回憶起左迴風陪伴在旁邊的夜晚,想起他固執地環過來的手臂,以及溫暖舒展的氣息。
思念如潮湧來,將我湮沒其中,再也無法入睡。
也只有這些時候,我才能感覺到自己還活著,不至於麻木。
當我痊癒到可以獨自在小院裡散步的程度時,鍾冕宣佈他已經盡足了人事,要告辭了:“老朽醫不了心病,再者素來自在慣了,此地規矩森嚴,不合吾意。”
如果不是左舞柳拜託,唐斐即使派人去請,他大概也不會來。依照唐門的傳統,對他這樣醫道高明的國手一向敬重,可是這回大概是防著我,所有相關藥物、工具都被管得滴水不漏,鍾老先生著實受了不少委屈。
習慣了他每天耳提面命,難免有些不捨。然而唐門不是善地,早日離開也好。
於是我點了點頭:“既然如此,鍾大夫,就請你在你動身之前幫我一個忙。”
和唐斐之間的層層牽扯,總要有個了結才行。
鍾冕離開的第二天一切如故,風平浪靜。
第三天入夜時分,當我端起臨睡前最後一碗藥時,察覺出了裡面的異味。是那種令人幾個時辰內不能使用內力的化功散。
眼見端藥的丫鬟目不轉睛地等著我喝下去,我淡淡冷笑了一下,一飲而盡。
山雨欲來。
丫鬟例行地掖好了被角和帳角準備退出去時,唐斐來了,帶著一個藥箱。他身後跟著兩個下人,一個端著簇新的銅盆,另一個提著一壺熱氣騰騰的開水,小心翼翼在屋角擺好。在退出去前,其中一人挑了挑桌上的油燈,似乎加了兩根燈芯,屋裡頓時亮了不止一倍。
唐斐的神情有些不同往常,眼神看似淡定清明,卻交織著某種奇異的光彩,似乎很愉悅,又似乎有幾分傷感。
他自顧自地坐下,順手拖過窗側的長几,把藥箱擺在上面。
我坐起身來盯著他的一舉一動,感到全身上下都不自覺地繃緊了。直覺告訴我,今夜恐怕難以善了。
唐斐從容不迫,對我冷冷的打量似乎毫無感覺:“悠,鍾冕辭別時說你雖然身體還虛,所幸已無性命之憂,我來把脈看看。”說著扯過我的左手。
我用力抽回手,淡淡道:“用不著,只要不必見到你,我就很好。”
唐斐皺了皺眉,反手回扣,撈住了我的手腕:“我有話要說,願不願意都得聽完,你打不過也爭不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