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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初二,唐門向青城峨嵋提議停戰,十二月初四將霹靂堂火器盡數當眾推入長江以證其意之誠,經霹靂堂倖存者清點,數目確鑿,確已全部毀去。
全部毀去四字被左迴風用硃筆圈了出來,旁邊簡單地批了“詳查”二字。
一隻手伸過來取走了宗卷,我抬起頭,褚隱南正站在一旁。我看著他徐徐把大紙捲成了細細的捲筒紮好,一時竟無話可說。
直到把字卷放回桌面,他才淡淡說了一句:“這些東西看起來太過勞神,還是休息為好。”
眼神相對的一瞬間,我感覺到了來自他身上的情緒,像是無奈,更像是怨恨,將之前一直淺淺掛在眉梢的靦腆衝得無影無蹤。
只是一瞬,不過我想那份宗卷挑起了他心底沉澱的一些東西。
許多時候,即使事情已經過去,當初的痛楚卻不會跟著過去,心中好不容易沉澱下來的回憶也就不容觸碰。
我過去不夠明白這個道理,直到現在,直到下定決心讓唐斐成為過去的現在,才真正懂得那封兩個月前伏在天香樓的桌前一筆一劃寫給唐斐的信,有多殘酷。
很殘酷。
可我沒有其它選擇。
不想睡覺,不能亂看桌上的東西,房間裡又沒幾本書,吃過午飯後只好坐在窗前看山水。褚隱南似乎決心彌補方才的尷尬,不但有問必答而且鉅細無遺,我很快知道了這一帶山有多高,水有多深。
這裡是岷山距離峨嵋最近的一條支脈的末端,山明水秀卻車馬不便。天盟在四川成立分舵時看中了這個地方,於是硬是打通關節,自己出資修了條不算窄的道路,蓋了不算華美卻舒適宜人的廳堂,遷進來還不滿兩年。
“這個地方事實上是你看中的,對不對?”否則怎麼會如此津津樂道。
問得太過直接,褚隱南的臉頓時一紅:“正是。”
“你剛才說轉過前面這座小山,山坳裡有一片更大的湖?”
“是有湖不錯,只是時當冬季,又一直下雨,湖邊必定寒氣逼人……”
我哪有這麼弱不禁風?望望窗外清新剔透的景緻,實在想出去透透氣:“隨便走走,用不了多久的。”
窗下小湖裡的水清得好像不存在一般,青綠的水草在池底盪漾。我撐著傘沿著足可供二馬並騎的道路朝山坳走去,褚隱南苦著臉跟在後面。
我覺得自己正走在徐徐展開的畫卷裡,空氣中盡是泥土和青草生生不息的芬芳,寂寂空山裡偶爾傳來一兩聲清脆的鳥鳴。
堪堪轉過山坳時,遠處隱隱傳來了急促的馬蹄聲。兩騎,自北而來,峨嵋的方向……是左迴風回來了嗎?
回頭望一眼褚隱南,他只怕也在想同一件事,雙目灼灼地盯著路的盡頭。我索性停下步子在路邊等待。
當兩匹並轡而來的健馬進入視線時,我怔住了。
不是左迴風,而且這兩個人我都認識。右邊是一身淡淡鵝黃的妙齡女子,身形窈窕秀髮如瀑,竟是唐夢,左邊的老和尚僧袍芒鞋,白鬚飄揚……我的全身一下子變得又僵又冷,是緣茶,只有他會這樣笑……或者說那是改扮成了緣茶的左益州!
唐夢怎麼會和左益州一起?她知道緣茶的真正身份嗎?他們也看到了我。唐夢露出了欣喜的神色,策馬朝這邊奔過來。可我顧不上回應,因為左益州正笑眯眯地看著我,又看看唐夢,那抹笑容與以往見到的有些不同,有些詭異……
昨夜,左迴風談到自己的父親時叮囑我:“如果萬一在什麼地方看見他了,我又不在,你要儘可能離他遠遠的。他現在已經氣壞了。”
我不認為左迴風是危言聳聽。只是如果要對付我的話,為什麼會帶著唐夢?
深不見底的恐懼驀地從心底升起,直衝到頭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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