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部分(第4/5 頁)
只聽得他輕輕嘆了一口氣,然後,溫柔而堅定地,把她擁入懷中。那動作,彷彿已做過千百次地熟稔。
一直到幾天以後,路眉還在為那個晚上的失態而不好意思。
雖然姚墨是一個長著和他同樣面孔,甚至還有血緣關係的男子,但畢竟還是一個陌生人,除了那張面孔外,她根本對他一無所知,為何她竟然失了心防,忘了矜持,就這麼毫無形象地哭倒在他懷中呢?本來只是壓抑的默默流淚,沒想到,後來卻成了毫無顧忌的宣洩,哭得驚天動地,哭得聲嘶力竭。
她以前從不知道,自己有那麼多眼淚。因為就是過去最傷心的時刻,她也沒有流下過一滴淚水。
她是那麼地恨他啊,以至於不願露出一絲一毫示弱的痕跡,不論是對別人,還是對自己。
情願世上根本沒有過他這個人,情願自己不曾遇見過他,不曾與他交心,不曾經歷過那些甜蜜的時光,自然也不會有後來的痛苦心傷。
所以遠走他鄉,所以斷絕了與過去的一切聯絡。
但無論怎麼怨恨,怎麼自欺,他的身影還是確確實實停留在她的心底,平素或許掩埋在歲月的塵埃下,稍不留意時,便隨著命運的波濤翻湧而上……
可現在,姚墨說他死了。
他真的死了嗎?
輕輕閉上眼,腦中浮現出那個周身彷彿總有陽光流動的少年的身影。他在運動場上的奔跑騰躍,在書桌前的支頷沉思,在課堂上的侃侃而談,在朋友間的言笑晏晏,甚至是低首時眼中仿若不經意流露出的溫柔情致,都如此鮮明地存在於她的記憶中,鮮明得讓她的心隱隱作痛。
她早就知道自己也許一輩子也無法忘掉他,那個讓她第一次嚐到愛情的甜蜜,也頭一次讓她知道什麼叫痛徹心扉的男生。她本就是個死性子的人,以為即使老死不相往來,自己也可以隔著幾千公里的距離記恨他一輩子的。
但姚墨說他死了。
“是車禍。”她還記得她哽咽著向姚墨問起他的死因時,他躊躇了好一會兒才回答,一副生怕她再受刺激的樣子。
她一怔。
“那名肇事司機酒後開車,唐皓他……當場就不治了。”他的聲音沉鬱一如窗外的夜。
車禍嗎?時常見新聞報道說某時某地發生傷亡多少多少人的車禍,看多了,也就一目十行地掃過,從來沒把它和認識的人聯絡在一起。沒想到,頭回聽聞,就是關於他的……
……為什麼會是他呢?猶記得他最欣賞“俠之大者為國為民”這句話,笑說將來要死,就要死得儘量轟轟烈烈一點,最好能像郭靖一樣力抗十萬蒙古大軍而死。
那時她不屑地噓他,說那麼嚮往轟轟烈烈幹嗎不當兵保家衛國去。
而他突然賊笑著盯住她,眼中亮晶晶的盡是算計的光芒。
她預計他不會說什麼好話了,卻沒料他竟說,古人云,齊家、治國、平天下,我連第一項都沒達到,怎麼有空去管別的呢,除非啊……有人願意先和我把家齊了再說。
一句話就讓她面紅過耳。
言猶在耳,說話的人卻早已消逝了,而且是以那麼絲毫也不轟轟烈烈的方式。
眼中壓抑不住地瀰漫起一股水霧。
真可惡,他怎麼可以就這樣死了?這樣一來,叫她再怎麼繼續恨他,叫她怎麼排解那從未斷絕的情思?
是的,她依然喜歡他,即使他那麼殘忍地對待她,她也無法收回已然遺落的心。
人說,愛恨一線間。
愛之深,恨之切。
她對他,大概懷的就是這種感情吧。
心裡空落落的,因為失去了那麼長久以來感情執著的物件。而那種空蕩的感覺,轉眼又變成了疼痛,壓得心裡透不過氣來。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