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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旁的街市一晃而過,就如同她到承州來後的日子,從眼前一掠而過,只有雜沓混亂的灰影,迷離而不清。
等到了車站裡,沈家平的人早將站臺戒備好了,慕容灃一直送他們上了包廂。他們訂了兩個特包,靜琬十分害怕他說出什麼話來,所以進了父親的包廂裡,就坐在那裡,並不回自己的包廂。沈家平送上些水果點心,說:“這是六少吩咐給尹先生和小姐路上預備的。”
尹楚樊連連道:“不敢當。”慕容灃說:“老先生何必如此見外,以後有機會,還請老先生往承州來,讓沛林略盡地主之誼。”他們兩個說著客氣話,靜琬坐在沙發上,只是望著車窗外的站臺,那站臺上皆是密密麻麻的崗哨,雖是在傾盆大雨中,衣衫盡溼也如同釘子般一動不動,這樣整肅的軍容,令人不覺生了敬意。慕容宸素來治軍嚴謹,到慕容灃手中,依舊是軍紀嚴明,所以承軍向來頗具威名。她想著他的那句話:“我要將這天下都送到你面前來。”心中只是劃過異樣一縷痛楚。他的雄心萬里,她知道他定有一日能做到,那時自己再見了他,不知世事又是怎樣一種情形。
或者隔著十年二十年的煙塵,她亦只能在一側仰望他的人生罷了。
終於到了快要開車的時刻,慕容灃望了她一望,那目光裡像是有千言萬語,可是最後只是輕輕嘆了口氣,告辭下車去了。她從車窗裡看見,他站在站臺上,沈家平執傘替他擋著雨,他身後都是崗哨,大雨如注,嘩嘩的如同千萬條繩索,抽打著地面。火車微微一陣搖晃,開始緩緩的向前滑動。他立在那裡,一動不動,沈家平附耳對他說著什麼,他也只是恍若未聞,只是仰面瞧著她。她本來想從車窗前退開,可是不知為何失了力氣,動彈不得,竟連移開目光都不能,隔著玻璃與雨幕,根本看不清他的臉色,她茫然的不知在想些什麼,溫暖的掌心按在她肩上,她回過頭去。尹楚樊愛憐的叫了聲:“孩子。”火車已經在加速,她轉回臉,他的身影已經在往後退去,越退越快,越來越遠。那些崗哨與他都模糊成一片暗影,再過了一會兒,火車轉過彎道,連站臺也看不見了,天地間只餘了蒼茫的一片雨氣。
第15章
十五、且把羅帶,試綰同心
靜琬本來重傷初愈,路上勞頓極是辛苦,她怕父親擔心,強撐著並不表現出來,只是咬牙忍著。等終於回到乾平,下車之時,已經只餘了一種疲倦,彷彿倦怠到了極處,連話都不想多說一句。尹楚樊一路上都擔著心,等到從火車上下來,才長長舒了口氣,說:“終於到家了。”
站臺上熙攘的人聲,她此去承州不過數月,卻有種恍若隔世之感,好像這世界皆是隔了一層,頭昏沉沉,強打精神下車,腳踏到實地上,心裡卻還是一種虛妄的飄浮,沒有根底。他們早拍了電報,家裡的汽車伕一直接到他們,也才鬆了口氣似的,眉開眼笑說:“老爺,大小姐,你們可算回來了,太太早上就催促我出門呢。”
靜琬只覺得得軟弱到了極處,也累到了極處,坐在汽車上,只想著快快回家,等到了家裡,忽然就像有了力氣,從車上一下來,疾步往客廳裡一路奔去:“媽!媽!”尹太太已經迎出來,她撲到母親的懷裡,像個小孩子,哇得就哭出聲來。尹太太摟著她,她只是號啕大哭,似乎要將這些日子以來所有的委屈所有的傷心一股腦的哭出來。尹太太也忍不住掉眼淚,說:“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她抱著母親的胳膊,就像抱著最後一根浮木,除了哭只是哭。她從來沒有這樣軟弱過,從來沒有這樣無力過,也從來沒有這樣害怕過。尹太太拍著她的背,像哄著小孩子一樣,她精疲力竭的抽泣著說:“媽,我錯了。”尹太太含淚道:“孩子,下次可不要這樣嚇唬媽媽,媽媽可只有你。”她的眼淚不可抑止的流出來,她的聲音幾乎微不可聞:“媽,我也只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