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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臉色蒼白沒有一絲血色,嘴唇已經凍得紫烏,整個人都在微微發顫。他只擔心她再穿著溼衣會受寒生病,心中不由抱著一絲僥倖,覺得這樣的大雨夜裡,就算山中有穎軍,亦不會冒雨夜巡。他於是抱了一堆過來枯枝,生起火來。
靜琬拿了塊窩窩頭,半晌咽不下去,她的衣服都是半溼,叫火烘著,慢慢騰出細白的水汽,因為暖和起來,人也漸漸的緩過勁來。剩兒也累極了,一邊烘著溼衣,一邊靠在牆上就打起盹來。外面風雨之勢漸小,嚴世昌說:“等到天亮,這雨大約也就停了。”靜琬微笑說:“但願如此吧。”嚴世昌胡亂吃了幾個窩窩頭,正拾了些枯葉往火中添柴,忽然騰得就站起來,側耳細聽外面的動靜。
靜琬嚇了一跳,見他臉色凝重,不由自主也緊張起來。她努力的去聽,也只能聽到雨打在廟外樹木枝葉間,細密的漱漱有聲。嚴世昌突然轉過身來,捧了土就將火堆中擲去,靜琬這才回過神來,忙幫忙捧土蓋火。火焰熄滅,廟中頓時伸手不見五指,靜琬只聽到嚴世昌輕而微的呼吸之聲,兩匹騾子原本系在廟堂中間的柱子上,此時突然有匹騾子打了個噴鼻,她心中害怕,卻聽嚴世昌低聲喚:“剩兒?”剩兒一驚就醒了,只聽嚴世昌低聲說:“你曉得下山的路嗎?”剩兒低聲說:“曉得。”
靜琬努力的睜大眼睛,屋頂瓦漏之處投下淡淡的一點夜空的青光,過了好久她才能依稀瞧見嚴世昌的身影,他靜靜的站在那裡,可是她聽不出外面有什麼不對。他突然伸手過來,往她手中塞了一個硬物,低聲說:“來不及了,不知道對方有沒有前後包抄,六少曾經教過小姐槍法,這枝槍小姐拿著防身。”
他手中有另一枝短槍,黑暗裡泛著幽藍的光,她害怕到了極點,只覺得手中的槍沉得叫人舉不起來。這時才彷彿聽見外面依稀傳來馬蹄聲,越來越近,那蹄聲雜沓,顯然不止一人一騎,隱約聽著馬嘶,似乎是大隊的人馬。他們三個人都緊張到了極點,屏息靜氣,聽那人馬越走越近,靜琬一顆心就要從口中跳出來一樣,外面有人道:“剛才遠遠還看著有火光,現在熄了。”跟著有人說:“進去看!”
靜琬的身子微微發抖,緊緊握著那把手槍,手心裡已經攥出汗來,聽著密集的腳步聲急亂的擁過來,接著有人“砰!”一聲踹開了廟門。
慕容灃在睡意朦朧裡,依稀聽到彷彿是沈家平的聲音,壓得極低:“六少才睡了,通宵沒有睡,今天上午又去看佈防,到現在才抽空打個盹。”另一個聲音好像是秘書汪子京,略顯遲疑:“那我過一會兒再來。”他一下子就徹底清醒,天陰沉沉的,雖然是下午,仍舊彷彿天剛矇矇亮的樣子,天是一種陰翳的青灰色,隱隱約約的悶雷一樣的聲音從遠處傳來,這種聲音他再熟悉不過,知道那並不是雷聲,而是前沿陣地上的炮火聲。他抓過枕畔的手錶來看,是下午三點多鐘,原來自己這一睡,還不到一個鐘頭,那種疲倦之意並沒有盡去,反而有一種焦慮的心浮氣躁。
果然是汪子京,聽見他問連忙走進來,他已經下床來,就拿那架子上搭著的冷毛巾擦一擦臉,問:“什麼事?”汪子京含著一點笑意,說:“是好訊息,第九師與護國軍的第七團、第十一團已經完成合圍,我們的騎兵團已經到了月還山,護國軍的先鋒營也抵達輕車港,穎軍高柏順的兩個師還矇在鼓裡呢。”
慕容灃擲開毛巾,問:“東線呢?”
“第四師的炮兵還在牽制。”汪子京很從容的說:“幾乎要將歷城轟成一片焦土了,錢師長剛發來的密電,已經抵達指定的位置。單等著甕中捉鱉,出這些天來憋著的一口氣。”
慕容灃哼了一聲,說“我軍棄守餘家口不過十餘日,那些外國報紙就指手劃腳的胡說八道。虧他們還敢引用孫子兵法,這次我送他們一出好戲,叫他們好生瞧著,什麼叫孫子兵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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