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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趙向劉雲東一點頭，拿出個小本子翻了幾頁，沒有說話卻先朝屋裡掃了一圈，幾個原來摟著火籠的老頭隨即直起了身子，那個雙崗村生性潑辣的小囡，此時眼睛一閃臉兒一紅竟有些坐不住的樣子，不知旁邊的同齡姑娘沖她耳邊說了句什麼，惹得小囡氣急往她身上扭了一把。劉雲東暗罵了自己一句：&ldo;操，記性全給狗吃了，怎麼老忘了說話前要看上一圈，人家才會注意自己講話！&rdo;。

小趙說的是當地土話：&ldo;各位叔伯，愛國公約，縣裡要求家家要訂，說白了就是一張大紅紙，種田的寫多收多種，做手工的寫多做多生產。內容大家不要怕，區裡會印成條文，大家自己選。大家回去後，要把每戶人家都發動起來，每家每戶一式兩份，就是說要寫兩張紙，一張留農會，一張貼家裡。另外今年土改了，大家手裡都有田了……&rdo;，說到這裡他頓了頓，看到大家都不由自主的相繼點頭，接著說：&ldo;收成多了不要忘了是誰分你的田，到時候捐獻出一部分給政府，作為抗美援朝的捐獻，你多收了200斤捐個50斤也是應該的&rdo;。

&ldo;趙先生，我們寫不來字，這可怎麼辦？&rdo;&ldo;是啊，我們村裡沒有一個會寫字的。&rdo;&ldo;我們有是有會寫字的，不過人很少，才三四個人&rdo;，各村幹部普遍反映的都是沒有會寫字的人不夠。

在沿海區呆了兩年，劉雲東也已經能聽懂一些當地土話。不禁也為當地人落後的文化苦惱，劉雲東自己也不是什麼文化人，解放戰爭中部隊組織了掃盲班，透過學習他認識了千把個字，平時的檔案閱讀勉強合格，但作起文章仍是七竅通了六竅‐‐一竅不通。自從小趙趙無極來了以後，區裡也辦了識字班，組織各級骨幹、兒童一起識字，但相對數量龐大的農村老百姓，仍是大海里的一滴水。幾經討論，會議終於結束，決定由區裡組織一批識字幹部，分到各村協助開展公約訂立工作。

最後，劉雲東照著本子作總結：&ldo;總之，訂立愛國公約，要涵蓋社會生活的各個方面，防止把訂愛國公約變成捐獻手段的偏向；而應該作為提高群眾政治認識與一切工作的動力……愛國公約活動要與抗美援朝運動結合起來，與愛國主義教育結合起來，與開展土地改革加快生產結合起來……要實現制度化、經常化，建立起長效機制&rdo;。八仙桌旁的一位中年人聽著劉雲東的發言，嘴邊禁不住露出笑意，別有意味的瞧著劉雲東全力與手上的本子作戰的神情。

這個時代的區公所還不具備會後聚餐的條件，特別是受匪患威脅。午後的會議一結束，各村的幹部們就急急忙忙上路回村了。

&ldo;老劉，三日不見，當刮目相看啊！&rdo;說話的正是那位中年人，此時，他與劉雲東，還有區裡的幾個領導一塊坐在八仙桌旁，桌上原來那一溜盛滿了茶水的粗瓷碗，換成了幾碟子鹹菜，一個錫制的酒壺，做工倒是有幾分細緻，從幾人面前的瓷酒杯裡溫熱過的酒水看得出，裝的是本地農家自釀的黃酒。

聽到中年人的話，幾個領導都竊笑起來，大家都清楚中年人指的是剛才的講話。劉雲東見狀不好意思起來：&ldo;首長，那哪裡是我作的文章啊，是小趙寫的東西，叫我寫東西，還不如拿槍繡花來得容易&rdo;。

&ldo;就剛才開會的小趙？&rdo;&ldo;就是他，區裡的文化教員，老百姓都叫他趙先生&rdo;有人應到。&ldo;就是來歷不大清楚，現在還是控制使用中&rdo;說話的是副區長柳德生，負責區中隊武裝工作。

&ldo;怎麼個不清楚法？&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