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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陽陰陽,一半在陰,一半在陽。你家發生的那些事,十有**都是這頭牛妨的嘞!”
從那以後,李繼山心裡便對那頭“陰陽臉”產生了偏見,心裡不痛快時就賞它一頓鞭子。
奇怪的是,別的奶牛捱了鞭子,都會或表示抗議或表示疼痛地仰頭哞哞兩聲,唯獨“陰陽臉”不,它就像一個倔強的山裡漢子,不哼不響地承受著每一次從高空落下的長鞭。這就更加激起了李繼山的憤恨,他突然覺得自家的黴運都是這張“陰陽臉”帶來的,便更加頻繁地揮起了鞭子……
鞭子一次比一次有力,使得“陰陽臉”每承受一次,軀身都要晃動一下,一縷鮮紅的血從傷口潸潸流下,滴在黃色的塵土上分外顯眼,驚得其他奶牛紛紛哞叫,彷彿在為同伴求情和不平。
“陰陽臉”仍是一聲不吭,只是它的眼中開始充血,並開始聚集起陰狠的光。
山娃被槍決的那月下旬的一天夜裡,李繼山做了一個夢。夢中山娃像一個影子,突然出現在並沒有開啟的門前。他臉色青幽幽的,被子彈打穿的額頭還在一股一股地往下流著血。山娃流著淚對李繼山說:“老丈人,你害了我,你不但把懷了滿倉孩子的巧珍嫁給我,讓我戴綠帽子替別人養孩子,還告發我,害我沒命,你說,你要怎樣還我命來,還我命來!”
李繼山嚇得魂飛魄散,他彷彿一個跟頭從床上摔下來,拼命搗蒜似地向山娃磕頭說:“山娃,是我不好,我不是人,可看在我是巧巧姥爺的份上饒了我吧。只要饒了我,讓我做什麼都成,做什麼都成!”
山娃說:“那你明天就去我常放牛的南林子河灘給我燒些紙錢來,你若想活命,就得讓我在這邊過得好好的,舒舒服服的!”說完,冷冷地掃了一眼狗一樣跪伏在地上的李繼山,木木地緩緩轉過身去,悠悠盪盪地消失在夜幕之中。
天一亮,李繼山就匆忙起來。屋裡的人都已經起來了。謝三娘在灶間做飯,巧珍已坐在牛肚子下開始擠奶。李繼山拿過一個小凳,邊坐下和巧珍一起嘩嘩地擠奶,邊對巧珍說了昨夜夢見山娃的事。
巧珍默默地聽著,沒有一句話,也沒有絲毫別樣的表情。自從山娃走後,她一直是這個樣子,看不出悲傷,也聽不到悲聲,她本就少言寡語,日子一長,索性便再也不說話了。
擠完奶,李繼山吃著早飯,巧珍便出去了,回來時手裡多了幾卷燒紙遞給李繼山。
李繼山吃過飯,便趕著十幾頭牛出了村,剩下巧珍在家交奶、清圈。
到了夢中山娃指定的地方,李繼山找了塊合適的地方,按照風俗習慣面向西南,並在地上畫了個缺口朝前的半圓圈,然後把燒紙放在圓圈裡點著。
燒紙很快燃燒起來。李繼山開始虔誠地念叨祈求山娃原諒他的話兒。
秋日的上午,陽光高高地灑落下來,不燥、不涼。因為遠,這是其他養牛戶很少願來的地方,所以四周靜悄悄的,除了自家牛群吃草和李繼山鬼唸經似的聲音。
紙打著卷兒燃燒著,一層層像鍋底烙熟了的煎餅。沒風,可紙卻像被一隻無形的手一把把地抓著似的,帶著火一張張飛向空中,直飛往西南方向去了。
燒紙全部化成灰燼的時候,李繼山突然發現,牛群彷彿一下子沒有了咀嚼聲,一片參差不齊的陰影,正在早晨的陽光下,從自己身後水一般慢慢襲來。
李繼山抬頭一看,剛才還在好好吃草的十幾頭牛,不知何時競站在了他的四周,把他圍在了中間,並一個個大瞪著銅鈴般的眼睛仇恨地盯視著他。尤其是那隻“陰陽臉”,正抵著鋒利的雙角一步步向他逼近著,眼裡像罩上了一層紅布。
李繼山從這雙眼睛裡讀出了仇恨,這仇恨的眼神,與昨夜夢中山娃的眼神是那樣的神似。
一股冷意嗖地從李繼山腳底串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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