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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看著眼前雲樞無憂無慮的樣子，應該還不清楚這些人是為何而來。

更不會知道他已經許久未見過面的父親，已經不幸身死。

看著那雙亮閃閃的眼睛，李緘突然想起，那一日對著滿地的血跡聽李夫人面無表情地陳述娘親突發急病而離世的訊息時，自己和眼前的雲樞其實差不多年紀。

大概是生病總會讓人心腸變軟，又或者是因為方才那段塵封已久的夢魘，李緘伸手摸了摸雲樞的頭。

雲樞愣了愣，幾乎是立刻就推開李緘的手，瞪圓了眼睛：&ldo;小叔叔說不可以隨便摸別人的頭!&rdo;

&ldo;你剛不是還摸我額頭……&rdo;身上還是沒什麼力氣，李緘索性側過身子，&ldo;你小叔叔……&rdo;

下一刻他便想起這小孩的小叔叔是誰。

怪不得……

可能是叔侄的緣故，眼前的雲樞在眉眼之間和雲稚是有些相似的。尤其是那雙又圓又亮的眼睛，簡直就是雲稚的翻版。

&ldo;你認識我小叔叔?&rdo;雲樞坐直了身體，眼巴巴地看著李緘。

畢竟是交換過名字的「大恩人」，認識應該算得上。

但……想起李府照面時那雙漠然的眼睛，李緘輕笑：&ldo;認識，不過……&rdo;

話還沒說完，房門被人推開，方才的小廝拎著個食盒匆匆而入：&ldo;藥熬好了，李公子你睡了太久，先喝點粥再用藥吧。&rdo;

食盒蓋子剛一掀開，苦澀的藥味立刻擴散開來，原本想去幫忙端藥的雲樞立刻皺起一張小臉，甚至還掩住了鼻子，滿眼的嫌棄。

李緘笑了起來：&ldo;你怕喝藥?&rdo;

&ldo;藥汁那麼苦!&rdo;大概是不想被嘲笑，雲樞立刻反駁，&ldo;小叔叔那麼厲害，也怕喝藥的!&rdo;

&ldo;你小叔叔還真是……一點不讓人意外……&rdo;李緘朝小廝伸出手，&ldo;給我吧……&rdo;

小廝有些意外，小心地把藥碗端了過去，李緘撐著床榻半坐起身，雙手接過藥碗，在兩道震驚的目光裡一飲而盡，甚至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他把空碗遞還給小廝，順手捏了捏雲樞肉乎乎的臉：&ldo;以後你就會知道，只要能活下去，苦點其實沒什麼。&rdo;

第九章

歲除月盡，挨年近晚，辭舊迎新，闔家團圓。

幽州城內處處喜慶祥和，家家戶戶門外都貼著紅彤彤的春聯，火紅的燈籠在風中搖曳，爆竹聲陣陣響徹街巷。忙碌了一整年的一家老小難得都得了空，圍坐在爐火前聊天守歲。

是難得的好時光。

鎮遠侯府裡卻是與這喜慶氣氛格格不入的冷清和蕭索‐‐絡繹不絕前來弔唁的訪客在這年根底下終於止歇，只剩下一點近親和鎮遠侯多年的親隨，還有李緘這個外客。

李良本意是立即返程，弔喪的形式已經完成，李徊的親筆信也已轉交，斷沒有在侯府再耽擱的意義。

至於李緘是不是還病著，並不在他考慮和關心的範圍內。

卻沒想到還沒等去告辭，雲鄴先讓人傳了口信，要李緘養好身體待過了年再返程。

口氣堅定，不容拒絕。

李良無可奈何，只好將返程的日子改到了初一。於是就避免了除夕這一日還在路上奔波的情況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