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追小兔(第1/2 頁)
說完這句話,白影便將頭盔罩在了頭上,靜靜注視著窗外的刑天。
由於是老型號機甲,所以刑天的神經同步從設計之初就搭配了一套單獨的連線程式,完全可以脫離總控系統獨立執行。
這也成為了玄色蒼穹唯一的希望。
“引數校準完畢,你準備好了嗎?”
白影點了點頭。
“祝你好運。”
茫茫的白光突然在白影眼前炸開,瞬間吞沒了視線中的一切。
無限重疊的電流尖嘯如同一根冰針貫穿了白影的耳膜,讓她失去了聽覺。
白影感覺不到手腳的存在,就連大腦都已忘記如何驅使四肢,彷彿那是某個遙遠年代人類尚未蛻化的器官。
一股直擊靈魂的痛覺正在灼燒著白影的理智,就像是有上千條渾身發燙的蛆蟲正在啃食她的軀幹!
但她又像是海面上的一具浮屍,全身都淹沒在冰冷而黑暗的水流之中,沒有一絲知覺。
沒有知覺,卻能感覺到致死的疼痛!
恍惚間,白影看見了一個穿著白色睡裙的小女孩。
女孩的雙手已經血肉模糊,連一片完整的指甲都看不見。
垂落到肩前的白髮擋住了女孩慘白的臉,只有從下巴滑落的淚水不斷拍打著女孩膝下的碎石和鮮血。
白影看見女孩一直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可最終女孩也沒能發出任何聲音。
她就這麼不停地挖著,扒著,在傾塌的樓前像個失了心智的瘋子。
女孩的身後,是已經快堆成小丘的碎石堆,要是遇到她搬不動的混凝土碎塊,女孩就會跪著爬到另一邊繼續挖掘。
沒有人攔她,沒有人勸她。
白影就這麼站在女孩的身旁,看著太陽在遠處的地平線緩緩落下,星光點綴了璀璨的銀河。
直到殘缺的白月隱沒在了昏暗的雲層之後,女孩才終於停了下來。
那是一隻沒有血色的手,像一根乾枯的樹杈,靜靜地插在廢墟之中。
女孩渾身顫抖著,一點點爬向了那裡。
鮮紅的血如同涓涓細流,在女孩爬過的地方留下了一條硃色的軌跡。
終於,女孩再也無法堅持下去,已經紅腫的眼眶再一次決堤,渾濁的淚水中滿是遊蕩的血絲。
她想吶喊,想呼喚,可她的喉嚨卻像是早已斷流的枯井,擠不出任何聲響。
白影就這麼看著女孩張大了嘴,用她嬌弱的雙臂抱住了那隻手。
恨麼?
倘若現在那位被奉為英雄的將軍真的愛他的家。
那這片廢墟下就不會埋著白影死去的母親。
從那以後,白影再也不願做陳衛民的女兒,也再也不曾聽人喚她陳穎。
白影慢慢走到了女孩的身邊,握住了她血肉模糊的手。
“媽媽她……”女孩的聲音沙啞到像是沙漠中快要渴死的旅人。
“媽媽走了。”白影順勢將女孩擁入懷中。
“爸……爸爸……為什麼……不保護我們……”
“他有軍令在身,要去保護更多的人,那是命令,不可以違抗。”
女孩摟住了白影的脖子,在她的懷中放聲痛哭。
白影該怪誰呢。
一臺分身乏術的機甲,還是兩個同時遇襲的城市?
她已經忘了上一次喊“爸爸”是什麼時候了,但比起喊他一聲父親,白影還是更願意像其他人一樣叫他陳將軍。
這麼多年過去了,白影早已理解他當時所面臨的抉擇。
可理解並不意味著原諒。
在面對那隻足以毀滅玄色蒼穹的融合獸時,他下的命令是否也只是為了救下自己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