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囔著:阿彌陀佛……
拜託,看什麼看,很傷人的好不好?
小師姐是個奇怪的女人。
是有多怕冷,冬天尚遠,她卻早早裹上了羽絨服,也不怕捂得慌。
又好像很怕累,她去街尾買菜,短短一截路就能走出一臉倦容來,好像揹著的不是竹簍,而是口水缸。
我就夠愛走神的了,她段位明顯比我高,有時吃著吃著飯眼神就失了焦,有時擦著擦著桌子,抹布就固定在了一個地方不停轉圈。
私下裡我問老師傅:她有心事吧,我去陪她聊聊天解解悶去?
老師傅說:莫擾她……她一來就這樣,好多天了。
小師姐發呆的時間往往很長。
小鎮雨季的午後,她抱著肩膀看簷頭滴水,一隻腳踩在門檻上。
大半個小時過去了,鞋面濺得溼透,人卻一動不動斜倚在那兒,像尊石膏像。失戀?失業?失意?不知道也。
有心去關心一下下,又擔心微笑未必能換來等量的微笑,算了算了……
打破沉靜的總是老師傅,他咳嗽一聲,端著錘子喊:來來來,你們倆都過來瞧瞧。
瞧什麼?當然是瞧打銀。
算是傳藝吧,但老師傅不說教,只說瞧。
厚銀板裁成條,銳刀鏨花,銼刀修邊,一錘兩錘敲出韭葉兒扁,三錘四錘敲出月牙兒彎。
皮老虎小風箱鼓火,腳下要踩勻,噴槍滿把抓,槍口不對人,燒啊燒,燒啊燒,燒軟找型再燒再焊,燒至雪花白時往水裡沁,刺啦啦一道白煙……好漂亮的鐲子。
老師傅對小師姐說:來,戴上瞧瞧。
雪白的銀鐲子箍在小師姐雪白的手腕上,白得晃眼喲。
老師傅笑眯眯地說:銀子嘛……不怕敲,也不怕燒。只有純銀才能越燒越白,所以叫雪花銀。
原來這雪花銀都是燒出來的?
老年間又沒驗鈔機,難不成衙門庫房裡入賬前,銀子還要先拿到火上烤烤?越想越有意思。
老話說: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清乾隆時期,一兩銀子相當於現在200多元人民幣的購買力,十萬兩銀子就是2000萬人民幣左右。知府相當於市長,乾隆朝真腐敗,一個市局級官員三年能黑2000萬!不過結合歷朝歷代的世相宦情來看——
哎喲我擦,差不多哦……
一想到在過去銀子就是人民幣,不由得讓人心生歡喜。
我也想戴戴,爪子太大,死塞活塞塞不進去,力氣也用大了,眼瞅著把鐲子捏得變了形。
純銀軟,卻又沉甸甸的,有意思。
武俠小說裡,江湖豪客打賞,動不動兜裡一掏,甩手就是紋銀百兩。
真牛B!隨身揣著幾十斤沉的玩意兒,也累不死他……
當真是越想越有意思。
來來來,阿叔,錘子給我使使,先來半斤銀子練練手。
頭一回上手,想打一個綠林暗器銀飛鏢,將來行走江湖時好行俠仗義。
……結果七搞八搞,鏢沒搞出來,搞出來一根曲裡拐彎的小胡蘿蔔,一頭粗一頭細。
我不服氣,換一角銀子,再丁零當啷一番。還是一根胡蘿蔔,銀的。
我大山東皇家藝術學院1998級美術系高才生,想當年入學考試專業第一,整棟男生宿舍動手能力不做第二人想。工筆、蛋彩、燒陶、模型、雕塑、篆刻、織毛衣、人體彩繪、偽造學生證……樣樣精通,如今誠心誠意給自己鍛造把兵刃居然會不成?
我運了半天氣,然後儘量把兩根銀胡蘿蔔敲直……處女作宣告失敗。
老師傅說敲銀子不是釘釘子,要先練好拿錘子。
他說:你已經不錯了,頭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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