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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個再平常不過的晚上, 六七點外面的天還是很亮, 樹梢沙沙的, 有老年人搖著蒲扇在門前乘涼。
林簷在窗前做作業, 身邊是吃完還沒來得及扔的方便麵碗,今天他在學校多上了一會自習,回來得太晚就吃得這個。
筆下的閱讀理解依舊生澀難懂, 林簷一個字一個字抱著文章啃,沒有蕭池幫他圈重點語句, 臉上活像嘴裡含著一塊苦瓜,又苦又澀。
十分鐘過去了,第一段還沒捋清楚,壓在厚厚一疊卷子底下的時間嗡嗡嗡響個不停。
林簷揉了揉額角,找到手機看見那是一個陌生的外國號碼。
莫名其妙的,手心裡的電話還在震個不停,林簷眉心狠狠一跳。
指尖在螢幕上一滑。
「餵, 簷仔……」
夏日長空的天, 書桌上樹梢的光影明滅, 那道等了好久的電話終於響起來時,林簷舉著手機,張了張口,卻一時啞然。
這是過了多久,幾周,幾個月,還是幾年,不然為什麼蕭池聲音響起來的那一刻,林簷突然有一種呼吸不暢的衝動,眼底又酸又澀,脹得厲害。
「你……」不知道過了多久,在蕭池看不見的那頭,林簷握著手機的指節用力到泛白,才能勉力保持正常的音量:「現在,在……」
林簷想問蕭池現在在哪,轉學的事怎麼樣,到了新環境有沒有適應好,他們發生那樣的事,蕭叔叔和王姨有沒有打他。
時時刻刻懸在谷底的劍一夕之間全被絲線提起來,爭先恐後的想要湧出來,結果悉數堵在喉口,竟是一個完整的句子都沒問出來。
「不用擔心我,你在家裡還好嗎?」不愧是出生就挨在一起的人,蕭池從林簷不顯情緒的語調裡聽出他的原委來,隔著手機如同以往那般溫和的笑:「我剛來這邊的時候被摔了手機,一直不能聯絡你,今天才換的新手機,我家那老頭以為原來那手機碎了我就不能給你打電話了。」
蕭池在手機那頭洋洋得意:「你的電話號碼我早記住了,摔幾個手機也不會忘。」
似乎是要把這幾天沒說的話都補回來,蕭池在那邊停不下來,說他是怎麼稀里糊塗上了車,又是怎麼被爹媽壓上了飛機,落地後又是怎樣一番鬥智鬥勇,才能在蕭章和王梔防賊的間隙找到時機打這個電話。
說到最後,少年在手機那頭的嗓音微微上揚,說蕭章可惡,不由分說就把他帶出國,又說這邊飲食習慣不同,他這幾天瘦了好多,還說他今天用這個手機打林簷的號碼,手抖好幾次,十一位的數字加一個撥號鍵,硬是刪除又重按,重按又刪除,過了整整五分鐘才打出去。
「你手機摔了,是不是和林叔叔吵架了?」林簷喊他,聲音很輕:「你,有沒有捱打?」
手機那頭頓了一下,窗戶外面很靜,蕭池的呼吸聲傳過來,他笑了一聲:「沒有捱打,你不知道嗎,一個男人在他高二的時候還要被家長打屁股,那是一件令今後三十年想起來都要蒙羞的事,這種丟臉的事我怎麼可能幹。」
林簷配合的笑了一聲,沒說話。
蕭池和他不一樣,他比林簷開朗一點,話多一點,甚至於這兩個孩子相比較而言,蕭池更像是一個十幾歲的少年。
個性使然,蕭池註定不會像林簷那樣平靜又哀默的結束那天在餐桌前的爭執。林簷一慣是透過現象看本質,無論如何父母執意要他們分開的結局不會改變,所以他選擇拒絕交流。
人都是可以共情的生物,蕭章生氣,蕭池更生氣,父子兩個之間的爭吵以躺在地上四分五裂的手機結尾。
「我沒有捱打,最多就是前幾天不給我飯吃,但是那玩意,一頓不吃也餓不死我。」
不用看蕭池的臉,只是聽這語氣,也能想到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