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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聽到天子二字,等於是昔日舊主,又怎能不悲傷。
一時紛紛流淚。
他們對著雲鬱哭泣,卻不敢上前行禮跪拜,只是遠遠望著天子,自哭自的。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自勉罷了。
在場這些人,哪個不是男兒。處在亂世,朝生暮死,所見皆如螻蟻一般。哪怕是如太原王那般的王侯將相,英雄了得,也免不了死於亂刀之下,身首異處。高高在上的天子,也會朝不保夕,成為階下囚。又何況他們這些普通計程車兵,大多最後,曝屍荒野,連馬革裹屍的機會都沒有。命運如此無常,又有誰能忍住不掉眼淚。
賀蘭菩提見此哭聲,也沉默了。
契胡兵們有人哭著問道:
「我們隨太原王徵戰,為朝廷建功立業,對陛下,忠心耿耿,只想為天子效犬馬,從未曾有弒君造反之心。為何陛下要受人讒言蠱惑,殺死太原王。太原王勞苦功高,天子卻無端猜疑,實在令人心寒。」
雲鬱的目光卻始終冷峻:「我不是你們的陛下,你們的陛下早已經死了。」
他並未放下手中的箭,也未摘下面具,只是回道:「你們未有弒君造反之心,可太原王有。河陰之變,當著天子的面,殺死任城王始平王,又寫下逼迫天子禪位的詔書,堂而皇之稱帝。因惑余天象鬼神之說,才勉強中止。封王之後,更是專橫跋扈,與天子爭權,處處想的都是如何取而代之。太原王之死,死有餘辜。即便是一命抵致命,他也抵不夠。天子從未失信於你們,是你們背棄天子。明知其造反,仍然要站在賀蘭氏的那一頭,時至今日,還替太原王鳴冤。但凡賀蘭氏肯稍微收斂一點,或者真如你們口中所言,對朝廷忠心耿耿,不任由賀蘭麟等人肆意妄為,也不會落得和朝廷兩敗俱傷的下場。」
契胡兵們,聽了只是悲哭。
雲鬱道:「我說過了,將賀蘭菩提手中的人交給我,然後投降,我放你們一條生路。否則,今日都不能活。」
契胡兵們道:「我們已經結成了仇。就算你放過我們,你身後這些柔然人,也不會放過我們。我們不敢投降。」
情歸情,哭歸哭,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又怎麼能收手。
終歸是利益不同,不能互相信任的。
要活命,還是要刀兵相見。
雲鬱一箭,射中了賀蘭菩提的馬頸。阿福在混亂中,跌下了馬。賀蘭菩提也跌下了馬,兩軍廝殺。雲鬱這邊,不敢放箭,只能騎兵衝上來,與之近戰。賀蘭菩提負了傷,他的部下殺出一條血路,將他救起,要扶他上馬逃命。賀蘭菩提不肯走,一臉血汙地四處尋找韓福兒,卻看到她已經被人救起來。她受了大驚,披頭散髮的模樣,身上也不知沾的誰的血。雲鬱
踏過屍首和帶血的野草奔了過來,她見到那人,頓時哭了起來,伸手投到對方的懷裡。賀蘭菩提看著他們在離自己不過數丈之遠的地方擁抱,宛如一對久別重逢的愛侶。
天野遼闊,霧雲低合。
賀蘭菩提牙關顫抖,兩眼泛著怒意,掙扎著提起刀,想要撲上去,一刀砍下他的頭顱。左右拉住了他,大叫道:「趕緊走吧!逃命要緊!別再管了!」幾個親衛將他夾起來,拼命拖上了馬,奮力地突出重圍。
賀蘭菩提跑了,呼延派一千人追去了。
阿福沒怎麼受傷,只是掉下馬時扭了腳,胳膊和膝蓋有些擦傷,其他地方完好無損。她爬起來,面無人色道:「悅兒呢?悅兒還在城中。你快去找他。他一個人會出事的。」
雲鬱道:「我派人去找了。吩咐過了,士兵們會留意的,找到他就會把他救出來。你不要擔心。」
天色已經有點矇矇亮,遠處的天空,微微泛起魚肚白,草野上的霧氣也越發清晰濃重了。這場戰爭也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