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邁入鍛體巔峰,許易遠比從前能感受到身體強大帶來的快感,那是一種一切盡在掌握的爽快。
若是從前,他雖也能入山尋獵,但絕非現在這般折木為箭,搓土成炮,肆意汪洋。
抬頭看天,卯時方過,朝陽漸高,遠方的蔥鬱的梯田上,無數農人,或抗鋤,或扶犁,或引牛,穿梭在蒼翠之間。
如詩如畫的圖景,將許易心中的激盪沖淡了不少,正凝目間,西北方冒起一道濃煙。
移目看去,許易揚手就將肩頭的野豬扔了出去,電光一般地朝濃煙處射了過去。
原來,濃煙滾滾處,著火的正是許易那間聊以安身、傳承兩代的矮小木屋。
未奔幾步,一道悽厲的狗叫聲傳來!
「不好,是大黃!」
許易目眥欲裂,渾身的氣血幾要沸騰,雙腿舞成風車,十多里的路程,瞬息即到,可惜還是晚了!
木屋已燒成白地,連空架子都沒留下。
門前的開闊地上,插著一根十字樁,大黃的四肢皆被尖利的木楔深深刺穿,釘在十字樁上。
面板從狗頭處撕裂開來,直直剝到胸腔位置,露出瘮人的紅白相間的血肉。
傷重至此,大黃居然並未就死,一雙吊在被血水染紅眼眶中的渾濁眼珠,望著許易,滲出豆大的淚珠。
許易抱著大黃,哀嚎無聲,一張瘦臉布滿青筋,雙眼外凸,眼球幾乎要被氣血充爆。
大手在褪了皮的狗頭上一按,大黃止住了悲鳴。
一幕幕回憶如涓滴匯溪,湧上心頭。兒時騎在大黃背上嬉戲;夏夜蚊蟲多出,是大黃終夜不睡,搖動尾巴,替自己驅趕蚊蟲;父母初亡,貧家已敗,終日稀粥,餓得自己雙目發花,是大黃奔入會陰山中,渾身染血,替自己拖回了野雞,肥兔……
大黃雖獸,如兄如父!
許易肝腸寸斷,取下大黃屍身,抱在懷中,血淚如雨,巨大的悲痛,驅得他發足狂奔。
蒼翠的山林間,好似闖入了一頭洪荒巨獸,所過之處,草木盡折,如遭巨犁。
他一會兒奔上山峰,一會兒又奔入了山谷,渾不知身在何處,腦海中一片混沌,竟成了一片空白。
時間不知過去多久,許易跑累了,嚎累了,思緒卻漸清明,掘土為坑,葬了大黃,抹掉眼淚,徑直朝山下行去。
第0005章 涼意
又半個時辰,他在門前的檀溪邊定住了腳,俯下身子,將頭埋進溪裡,痛飲一通後,削棍為叉,連續十餘下揚手,便拽出十幾條肥活鮮蹦的檀溪特產紅鯉。
剝掉魚鱗,挖去內臟,在溪中浣洗三兩下,許易便大口生吞起來。
修習至鍛體巔峰,許易體力大增,力超一牛,食比一虎,十幾條巨大紅鯉,不下五十斤,被他連皮帶骨吞了個乾淨!
吃罷飯,許易也不挪動身體,盤膝溪邊,潛運氣勁,恢復著體力。
此刻,他胸懷激雷,卻面如平湖,靜靜等待著天崩地裂的那刻。
日影西斜,山風吹來,西邊的山坳,漸漸傳來環佩叮噹聲,許易雖未睜眼,卻聽出來這是馬鞍和戰靴的金屬扣片相擊打聲。
果然,沒多會兒,便有馬嘶聲和騎士的呼喝聲傳來,光聽動靜兒,不下十騎。
霍地,許易站起身來,雙足急點,很快,便躍上了西邊的山道。
山風獵獵,旌旗招展,周公子打獵的隊伍再一次從會陰山脈滿載而歸,每匹健馬背上都託著沉甸甸的野畜。
滿載而歸地喜悅,精準地反映在每個人的臉上,便是素來矜持的周公子也忍不住吹起了口哨。
淺薄的絡腮鬍子甚至歡愉地唱起了荒腔走板的山野小調,內容下流,卻引得滿坐騎士轟然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