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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去借。”
“你這哪裡話,你是覺得我辦事不公嗎?你若以為可以越過我向我相公,我公公遞話?你就儘管試試。〃
對方沒有答話,大娘大概是覺得懾住了對方,開口道:〃淺淺啊,你借他們的,不就是借我的,這是當家錢啊,給了你全家都喝西北風了,我那當家的,前陣剛欠一屁股債,差點連我都當了,延壽又在讀書,我是日愁夜愁,再說說我吧,操持這麼一大家子,上有老下有小,哪裡都是錢窟窿啊。”
好個一軟一硬的手段,少年心底已將這家庭婦女的形象勾勒得差不多了。
〃說到底,還不是錢,你若是肯將鎦金鳳釵給我,我向當鋪多換得錢來,你也可以治病,難道你真不顧得潮囝的身子。〃
〃大娘,你莫要得寸進尺,這鎦金鳳釵,當時潮哥她奶奶打得十兩銀子,就算是九出十三歸,也不能只當得兩兩銀子。〃
〃你這麼說是信不過我了,你看看這閩水洪水一起,滿江野莩遍野,人家賣兒賣女都抵不了兩三兩銀子,你一個鳳釵還比人命值錢了?愛當不當。〃
〃不要當!〃
〃不要當!〃
床上的少年想要怒吼,卻發不出聲音,於是他用盡全力,將身旁的藥碗一推,就聽的哐噹一聲。
一個女子撲倒床頭,驚喜交加地道:〃潮哥,潮哥,你醒來了?〃
淡淡的女子幽香撲進鼻頭,床上的少年看去,但視線卻是模糊不清。
他神情激動下,竟竟然又是不爭氣地暈了過去。
這一次他不知昏睡了多久,第三度醒來。
眼前昏暗的油燈搖曳不停,一個少女伏在自己床邊,整個房間裡透著一股令人渾身不舒服的黴味。
〃看來真是穿越了。〃
少年抬起手,他閉上眼睛,身體前一任主人的記憶還算是清晰,在睡夢裡彷彿如過電影般在自己腦裡回放了一遍。
身體的主人名叫林延潮,是一個讀了兩年蒙學,連三字經都背不清楚,兼又父母雙亡的苦逼學童。他寄身之地,是福州府永樂裡的祖屋。
祖屋裡住著林家七口。
林延潮的爺爺林高著乃是急遞鋪的鋪司,常駐鋪舍內,很少回家。其膝下三子,長子平日,次子就是林延潮的父母,數年前在倭亂中遇寇遭難,三子就是林延潮的三叔在家務農。
林延潮父母雙亡,但幸虧之前父親替他找了一個童養媳,養在家裡。故而林延潮與童養媳林淺淺一併相依為命。
平日裡爺爺不在,就是林家長媳管事,她自持長房,將家裡錢財一人獨攬,為人刻薄吝嗇,林延潮從她手裡得不到絲毫接濟,只能靠林淺淺打草蓆來維持自己生活,讀書進學。
但不巧的是,水性不好的林延潮一日為了救人,自己反而差點送了小命。林延潮回到家裡,生了一場大病,藥石難治。林淺淺將林延潮父母留下的錢,都拿去給林延潮治病,治到最後一文不剩,才有了之前那一幕,林淺淺懇求伯母。
燭火輕爆,啪地一聲,將林延潮從記憶里拉回,但見伏在床頭的女子眼中淚花閃閃,顯然喜不自勝。
她雙手合十唸叨道:“多謝天妃娘娘,多謝天妃娘娘,你把潮哥還給我了,淺淺一生當牛做馬也報答不盡。”
小姑娘淚光盈盈,有種分外的柔弱,林延潮連忙安慰道:“淺淺別哭,別哭。”
“嗯。”林淺淺點點頭,但仍是抽噎個不停。
林延潮見林淺淺髮鬢散亂的不由有幾分愛憐,兩丫鬟就這麼可愛的豎著,長長的睫毛下,一雙眼眸如水般,眼角旁還垂著淚花。
罪孽啊,罪孽啊。
林延潮已是弄清楚自己現在的處境,又怎麼忍心讓這樣一個可愛的姑娘陪著你受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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