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回憶(二)(第1/3 頁)
那是一個飄著雪花的傍晚,兩匹馬拴在秦家宅院門外的拴馬石上,秦老爺和二少爺秦子常從洛水縣城回來了。
墩子正在馬號裡餵馬,看到秦老爺他們回來,跑到宅門外準備把兩匹馬牽回馬號,秦子常走出大門,肩上挎著杆嶄新的步槍。
“墩子,我正要去找你呢,看,這是最新式的步槍,我們剛買回來的。”秦子常說話間把步槍取下來遞給墩子。
墩子接過沉甸甸的步槍,用手摸著光滑結實的槍托,端起來往前方瞄了瞄,烏黑的槍管上飄落的雪花瞬間化成水滴。
“這個比火銃好多了。”墩子讚歎著,收回槍準備遞還給秦子常。
秦子常從衣袋裡掏出一排子彈說:“槍你揹著,我們去野外放幾槍試試。”
墩子把兩匹馬送回馬號,槽裡添上草料,二人向空曠的原野走去。
此時天地已成純白一色,遠處的山巒也看不到了,漫天飛舞的雪花讓世界變得迷茫、變得如夢似幻。
秦子常教墩子往步槍裡壓了顆子彈,“墩子,你先放一槍。”
“沒有目標,浪費子彈了吧。”墩子說。
“嗯,這白茫茫的,去哪裡找目標啊。”秦子常說,“你就體驗一下吧。”
墩子端起步槍,槍托緊抵肩膀,側著頭瞄準百十尺外的一棵枯樹,扣動扳機。
清脆的槍聲過後,一群棲息在枯樹幹上的烏鴉被驚飛,像一塊黑色的披風飛旋在白茫茫的天空裡。
秦子常也放了一槍,他被步槍後座力衝擊得打了個趔趄。
“這個能打得準,但是對付山豬群還是火銃威力更大。”墩子扶了一把秦子常說。
“墩子,這個不是用來對付山豬的。”秦子常笑著說。
“打野鴿子也是火銃更好,步槍每次只能發射一顆子彈。”墩子說。
“也不打野鴿子。”秦子常抬起頭,讓雪花落在臉上,深吸一口冰涼的空氣說。
墩子滿臉疑惑地看著秦子常,秦子常把槍挎到墩子肩上,說:“我們往回走吧。”
秦子常和墩子返回宅院時,天已擦黑,雪越下越大,在大門口,墩子把槍遞給秦子常說:“二少爺當心著點,路滑。”
秦子常接過槍說:“時局越來越亂了,我們要用它保護自己。”
……
連著幾場大雪後,天空放晴,慘白的太陽出現在灰色的天空,陽光似乎已不再溫暖,嚴寒把大地凍裂了。
推開門,眼前白茫茫的一片,被白雪覆蓋的遠山,用暗褐色的山脊與灰色的天空劃出一道分界線,白色的原野在陽光的照射下,閃爍著五彩斑斕、晶瑩剔透的光芒,像老天爺給大地灑下無數的瑰麗燦爛的珠寶。
人們雙手袖在袖口裡,飛快地走在光滑刺眼、鋪滿凍雪的堅硬地面上,嘴裡邊的呼吸,一遇到嚴寒好像冒著煙似的;眼睛、鬍子、破皮帽子、女人的頭巾、額前的劉海都掛了霜。
村莊和村莊之間,什麼也看不見,遠望出去只有一片白,腳下只有冰雪,看不到路,僅能憑藉行路人的記憶才知道要去的地方。
長工們每天都在清理牲口圈的積雪,把給牲口準備的秸草從雪窩子裡扒出來;羊群也不再被趕上山坡,長工們每天都在不停地鍘草,給牲口添草喂料,並砸開冰封的河面從冰窟窿裡取水提進牲口圈。
秦子常經常在午後去找墩子,兩人每人揹著一杆步槍,到原野和山溝裡打獵,一個冬天他們積攢了很多獵物,他們的槍法也練得好了起來。
很快進入臘月,辛苦一年的農人們也傾其所有,為即將到來的新年準備起了年貨;當新的、舊的,發暗的,鮮豔的紅燈籠紛紛掛在各家院門和窗下時,預示著辛苦、忙碌的一年即將過去,人們滿懷期盼的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