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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幸後來出了月亮,風雪也小了,霧一散山裡就亮堂許多,大隊人馬趕到半山腰的行宮時,祝知宜已額頭髮汗,面色潮紅。
心裡揣著事,次日天未亮他就醒來,頭比昨夜更混沌沉重,還有些燒,玉屏給他戴玉冠的時候都被燙了手,喬一急道:「公子還是請醫正過來看一看吧。」
祝知宜:「不必,大典快要開始了,你們動作利索些。」
玉屏趕忙上前幫他系玉帶佩環,和喬一相視一眼,搖了搖頭。
大典儀式繁冗複雜,敬酒祭茶,三跪九叩,結束時祝知宜頭暈沉沉地想,待他將這中宮之位坐穩,定要將這勞財傷民的繁文縟節通通革除一條不留。
回程途中,熬藥不便,祝知宜只得硬撐。
又值暮歲天氣變幻,風雲不定,一隊人馬途徑晉郡時風雪覆來,颳起颶風暴雪,樹木摧折,侍衛長來報暴雪降至,起碼要下三日之久,此地處平原,無擋風雪之物,紮營亦不可行。
祝知宜問:「此地離晉郡城府有多遠?」
「半日車程。」
「現今晉郡使司還是陳束麼?」他自被剝奪出仕資格後,便慢慢不去關注朝堂人事了,想多了心底會泛出尖銳而鈍重的痛感,勒得人踹不過氣來。
「是。」
「那你拿本宮的令牌去找他。」是陳束那還好,換作別人,祝知宜還得思量一番。
大典已成,祝知宜心中千斤放下了,身體疲軟,整個人軟綿綿的,使不出勁兒來,耽擱就耽擱幾日吧,反正他也還不想那麼快回宮。「遵旨。」
梁徽在宮中領百官祭文廟,旁日無察,祝知宜一走多時他這才覺宮中靜得慌,不知第幾回看向張福海。
張福海擦了擦頭上冷汗,不等他開口自己答了:「信鴿沒回呢,皇上。」
大雪封山,信鴿隔日才將暗衛的訊息送到,梁徽掃了兩眼面色沉下來,張福海一言不敢發,一看這景兒就是君後又出什麼事兒了。
這位先太傅嫡長孫進宮時日不長,氣皇上的次數倒是不少。
梁徽看祝知宜這是連命都不想要了,冷笑一聲,命張福海:「備人馬,去晉州。」
「傳太醫隨行,給陳束下旨,說朕與君後在晉郡府邸匯合,讓他打點好。」
「喳。」
第7章 賢后
晉郡大雪封城,沿途有饑民餓死路邊,衣不蔽體,凍屍橫死,祝知宜眉皺得緊:「快、快,把車上的糧餉分下去咳咳咳——」
喬一怕他氣血攻心趕緊跳下車給侍衛們傳旨,帶回一身寒氣,道:「今年雪太大了,凍傷了好多冬稻、糧物,光是晉郡就——」
忽又想起他家公子自前東宮一案之後便再不問國事,看了祝知宜臉色,悻悻閉了嘴。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祝知宜靜靜望著因交不上租流離失所的饑民,沉默不語。
他十六歲便想過要變法,推行屯田制的摺子就壓在舊府上,先帝中庸守成,不願也不敢得罪既得利益的權貴,那梁徽呢?梁徽是可以期待的嗎?
可惜他已經沒有資格了,先帝那道公諸天下的誥敕像無形的枷鎖,一輩子囚住他的靈魂,那些摺子也沒有再見天日的可能。
祖父臨刑前囑咐他不問國事獨善其身,祝知宜過不了自己心裡那關,還是命陳束搭棚施粥,並吩附喬一去幫忙。
「公子——」
「我不去了。」他的身份不允許他插手這些,被革了仕途資格再過問朝堂之事便是僭越,是越俎代庖,是譁眾取寵,爭名奪利。
也就是如今晉郡當權的還是陳束,他能說上一兩句話,若是旁的人,不聽他的旨意他也無話可說。
這是前朝,不是後宮,大梁禮制分得很清,一碼歸一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