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種樸素、誠實和熱情、完全放鬆而有童心的愛情關係。小平喜歡雕塑一些奇奇怪怪的小人兒,小人兒們顯示出洪晃和小平之間那種嬉鬧、親暱、無所謂的大孩子氣生活。多年前他們曾一起照過一個合影,充滿公社社員結婚照的風采。
在我的一部音樂作品裡描寫的是楊貴妃醉酒後的千媚百態。在現在這個時代,女人不用醉酒就有千媚百態生出來,使情人誤入歧途。很多女人喜歡在關鍵時刻裝淑女,到了家裡就露出母夜叉或榆木腦袋活殭屍的本相來。女人常常是掩蓋本相的高手,男人剛繞了一個彎兒,女人已經繞了十個,繞完了馬上裝單純。見多了這種女人,就覺得洪晃更可貴。這位大妞死活不會裝嫩,反而是要在公眾面前扯開大嘴,罵罵咧咧,刁言浪語,嚇死良家男子,母夜叉也收兵。她只要一見人,就來瘋,掃射般的語言,冒失的舉止,攪得人犯心臟病,不知她是哪路神仙。正轉腦筋琢磨,她已經回家換成另一個人。另外那個洪晃是有著懶散、性感、撒嬌、易被感動的、昏天黑地的浪漫情結……
洪晃雖是做服裝雜誌的,但她並不注意穿衣服,還很為不修邊幅而得意。她的著衣風格雜亂無章,有時是北京式的混不論;有時是美國式的大汗衫加運動裝;有時也穿些歐洲人喜歡的異國情調中式小衫;有時突然穿上性感的歐洲時裝,居然有了些頹廢氣;最糟的是她的女商人形象,把自己裝在套裝裡,好像吃錯了藥,得了痴呆症。好在無論她穿什麼,征服別人的都是靠那個飛快轉動的腦瓜子和那個很靈敏的舌頭。
洪晃拼命推銷化妝品,自己堅決反對化妝。她一化妝就過敏。我們在一起拍“電影”——或說“電影”“拍”我們的時候,她必須每天化很濃的妝,臉上起了一層疙瘩。她那種化過濃妝的樣兒,像30年代的上海電影明星,有了種嚴謹規矩的刻薄樣兒,沒了她的氣質。也許是看慣了她臉上的那個大圓鼻頭兒,如果它突然變成細長的,就不是洪晃了。每天隨著大圓鼻頭被化妝師畫成細長之後,洪晃就沒了,電影裡的洪晃說不出笑話來,就是因為大圓鼻頭沒了。一切都取決於那個大圓鼻頭,沒了它,洪晃就不是洪晃而是什麼梅啦娟啦之類的人物。大圓鼻頭在臉的中央決定著她的命運和內心,她聳聳鼻子,就有笑話要冒出來;繃繃面孔,鼻頭就像一個圖騰。人的鼻頭是為人排解一切災難的中心控制檯,怎麼可以把它的周圍畫上黑影以改變它的形象呢?以後再有化妝師要給洪晃化妝,千萬記住別把她的鼻頭變形,你把它變成細長,洪晃的思維就會跟著變形,我們就會丟了一個聰明女子。這世上美女萬千,尤其是在有了普及化妝品的時代,製造美女是很容易的。但是聰明女人是製造不出來的,而是世間奇物之一。保護聰明女子的辦法之一,就是保護她們的天然。
說了半天,都是閒話。有一次,洪晃病了,在飯桌上突然虛脫,我把她送回家,然後給小平打電話。小平在鄉下,一路趕回來,又遇上大霧,路不好走,他心急,求我把洪晃送醫院。說著,小平大哭。這邊,洪晃沒有小平又死不去醫院……後來兩人對著電話哭說愛情,酸不忍聽。我想起在我生病的時候,我先生最愛說的話:這回又裝什麼呢?就急著打電話呵斥他要向小平學習。我又把此事宣揚出去,惹得所有女人都去質問丈夫,鬧了半天,小平的態度是女人們的共同追求。但反過來想,洪晃肯定不是那種愛生事的女人,難得一病當然能得到小平拼命的關注。要是她沒事就以病威嚇,那小平肯定寧可去雕塑小人兒。當然啦,我也不是那種沒事就裝病的人,但比起洪晃來,肯定還是少了幾分樸實。有時一個人鬧病太頻繁,並摻雜著情緒波動,不能不使人懷疑有隱藏的威脅他人的動機。而洪晃,傻大姐一個,病了就是病了,和心理學沒有關係。似乎她平時健壯如牛,如果說病了就是真有病了。有這種傻大妞,固然就有痴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