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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再是位法力空前的魔神,也抵不住一魂一魄早已損毀,此時強撐病體,與剛猛無情的天道相抗衡,如何能行?
風行水貴為夜良十巫之一,曾經也是呼風喚雨威懾四方的人,多少大風大浪都見過了,卻無論如何都見不得巫王為了臣民捨命相搏,淚水在眼眶中轉了幾圈,控制不住就下來了。
「陛下,求求你了,時間之源毀了,你不能再有事了,你若是不在了,我們所做的一切努力還有什麼意義?」
「陛下,你聽我一句,此戰能勝就勝,不能勝,我們也盡了全力,葬在一起便好,若是犧牲了你的性命,換來了我們這些人苟且偷生,我們良心不安,就算去了上界也是——」
「滾!」元子夜厲聲喝斷他,罕見地動了怒,臉上痛楚和冷酷交疊著,一字一句地咬牙切齒,「告訴你,我早已是萬劫不復之人,不會在乎這一生一死的輪迴,一直以來最大的執念,就是伐天!你若真還把我當做王,就帶著我的遺志,將那無良的天道扯下來!不用擔心,那些仙靈們最害怕的就是下界濁氣,一旦被玷汙,就會迅速衰朽,根本不是你們的對手——呃。」
天道從沒遇到過這麼反叛的主,正傾盡一切力量阻撓著,明雷盈野,虎嘯龍吟,天裂正下方的九根魔柱,白晃晃一片,什麼都看不清,這麼多的天劫,統統打在元子夜一個人身上,結果可想而知。
他顫巍巍地舉著刀,單膝跪下來,已是強弩之末。
風行水慘白著臉,哆嗦著不敢去碰他的身子。
「滾!沒聽到嗎?還要我說多少遍?!」元子夜猙獰地大吼,甫一張口,熱血就像利箭的噴了出來,他咳嗽幾聲,胸腔像被捅爛了的破風箱,四處走風漏氣,每說一句話,彷彿就有無限的生氣流散出去。
「風行水,我以夜良巫王的身份,給你下最後一道命令,帶領族人,一口氣攻入上界。」
他抬頭望天,恍惚中,忽然極輕極淺地笑了,對著天裂中透出來的一絲微光,道:「你瞧,天上那位急了,怕了,不敢再託大了,它終於意識到,人間的這幫螻蟻,也是有骨頭的,沒有那麼好欺負。」
「風行水,你們若是真想讓我瞑目,就不要停,沖。」
或許是多年來夙願得償的喜悅,亦或許是這一刻迴光返照的虛無,元子夜說話的聲音很柔很低,像夜裡輕輕哼唱的歌謠一樣,慰人心絃。
風行水沉默良久,決定不再頑抗,含著淚躬身行禮,向他道了聲「遵命」,就一轉身悍然而上,手中長劍一震,半聖威壓霸道地推開,喚醒了天柱上每一個惶然無措的族人。
「夜良國人,都聽好,明王陛下有令,萬年磨劍,在此一戰,我們必須不計一切代價,攻入上界,都給我打起精神來,要那天上的混蛋好看!」
起初,人們還都懵懂著,不知他此行此舉是何意圖,可漸漸地,時間之源滅掉的感覺,在身上越來越清晰——
他們明白,破釜沉舟的時刻,已經到了。
九天之上,千百個的黑衣巫族沉默了一小會兒,忽然像達成了某種默契,一致拋卻顧慮,向上攀登,不屈不撓的足印落在天梯上,像紅熱的烙鐵一樣,留下了一個個永不磨滅的痕跡。
轟,轟,轟!
頭頂的雷劫越來越密,分明就透著氣急敗壞的意思,終於,那一直隱匿於背後的天道,發話了。
「元子夜,你心性冥頑,執迷不悟,為了一己之私,帶著六界無數生靈陪葬,知不知錯!」
呵呵。
元子夜不屑地笑了一下,氣息微弱:「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天道亦是默然,明白無論與他說什麼都是徒勞,索性便不說了,當頭幾道更加恐怖的大天劫沉下來,打算以雷霆手段將他了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