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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槐夢微微露出苦笑來。
他何其不忍心——可偏偏有人忍心,還很狠得下手。
那魔修似乎也陷進了怪圈之中,糾結崩潰,最後竟如同癲狂般湊近,看的幻境外的修士們心頭火起。卻只見霽摘星取下系在腰間的劍,輕輕劃出一段劍光,一下子便貫入魔修體內。
霽摘星多情的時候,似是能替人採下天上月。當那份情意被收起,便顯得格外冷冽。
後面是魔修的震怒,霽摘星的應劫而上。
若說暢快,那的確是暢快的。
霽摘星分明忘了過往,只剩虛假記憶,劍卻依舊使得很漂亮,讓人初窺他的修為精深。
最後遮天蔽日的劍域,也足以使修士讚嘆、劍修嫉羨。
可最後霽摘星對幻境中宗主說的話,又實在讓他們痛快不起來。
總是讓人想,這人經歷過什麼,才會在幻境中,說出這樣令人壓抑的話來?
哪怕最後自戮,破了陣法。那些修士們也並無觀看了「好戲」後的暢快,只覺心中壓著沉甸碎石,鬱結難舒。甚至有修士的眼圈覆蓋著含蓄而壓抑的淺紅,只覺惱火的厲害。
要讓他們說出不適之處,倒也很難言,只是心中一下覺得很難過……霽摘星明明已經這般努力,卻還是尋覓不到什麼好結局,烈性至此,便也只能和幻境中一般,神魂俱滅。
溟靈劍宗,出雲峰。
數枚留影晶石堆積於一處,折射出極明亮的光輝來。
雲疏的神情卻冷冽如冰,若是有其他修士在場,恐怕早便驚慌瑟瑟,怕哪一處惹得老祖不悅。
但實際上,雲疏只是在看那晶石投射出的影像罷了。
幻境投射出的霽摘星依舊好看,黑髮白膚,偶爾他的目光會正面撞進留影晶石的攝像中,便好似他看了過來,正注視著眼前人一般。讓雲疏心緒激盪,忍不住想到,霽摘星也曾真正這樣注視著他,黑沉的瞳裡印出的都是他的身影。
只是越往後看,雲疏的神態氣勢便愈有些變化。
他如同自虐般,反反覆覆地將影像調整到霽摘星破境的那一段。
「便只能將骨血性命皆還予你,兩不相欠。」
這句話和之前融合的記憶悄悄重合——
霽摘星當時取道骨之時,也曾這麼說過,那時他眸眼似乎都黯淡下來,卻有一種強忍的、令人驚心動魄的決絕意氣。
「我們從此,愛憎兩清。」
他在償還。
當初的雲疏要的是他的道骨,所以霽摘星給他了。若當時雲疏要的是他的命……雲疏不過試想那個場景,便只剩心如刀割,觸目驚心的悲悸。
幻境中霽摘星所說的那句,彷彿魔魘一般,在雲疏的心境中亦如附骨之疽難以去除,像是某種既定的昭示。
「我不知為何從前會心悅於你,但是從今往後,不會了。」
那時霽摘星的傾心以對,不加遮掩的溫和愛慕,他試圖接近的相守相依,已經全被他親手毀去。
現在霽摘星和雲疏只如同陌路,因果盡斷。
可雲疏卻已動心。
銀髮白衣的大能起身,那些留影晶石在他拂袖之間,全部碎為齏粉。
「我不同意。」他的話低沉陰暗,如同從深淵而來,「——前塵盡斷,再無瓜葛?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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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劫的試煉內容,已經定下來了。
這一次因為境況特殊,不會再由留影晶石攝下來。
試煉內容在修真界中迅速風傳,不少修士震驚無比,不敢相信那位大能竟能做出這種事來,又是驚訝又是惱火。到最後確定下來,便只剩頹喪和對修真界不公的怨憤了,其中,又夾雜著一些對霽摘星的憐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