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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椴把講義夾往床上一扔,斜睨我一眼,帶上車鑰匙就出門去了。
晚上我偷偷摸摸鑽進他被窩,哼哼唧唧地環住他腰,被他不耐煩地踢開了。我開燈看他:“怎麼,還生氣呢?”
“你今兒晚上就去把你小時候那段給我寫了。”白椴用手肘子拐我。
“明天明天……”我裝著傻往他懷裡鑽。
“過去寫!!”白椴一伸腳又把我給踢下床了。
“你就只會來這一招!”我提著褲子罵,“白椴你沒意思你!”
白椴冷冷看我一眼,翻個身睡了。
操!寫寫寫!
其實那是挺早古時候的事兒了,那時候我才剛上初一,白椴張源郭一臣他們上到高二。當時白椴港片兒看多了學人家當不良少年,飛揚跋扈,上學帶軍刀,逮誰敲誰,正是最威風的時候。
我和郭一臣跟著張源扛著鋼管蹲大街上收拾小混混,跟白椴走的不是一條路線。那陣兒張源跟白椴還屬於冷戰時期,我和郭一臣都特別敏感地在我們和白椴之間劃了條界限,說不上白椴到底是哪兒對不起我們,反正就是覺得不能跟他多接觸,一說話一友善就好像是背叛了張源。
然而白椴跟張源分在一個班,有陣兒還坐過前後桌,說不接觸那是假的。張源後來跟我說他們有一次幾何測驗,白椴幾何比張源好,考試的時候張源抓心撓肺地畫不出輔助線,狗急跳牆了去踢白椴的凳子,白椴冷冷地看張源一眼,鄙視一通還是給張源看了。我說哦,敢情你們革命的火種就是在那時候灑下的哈。
初一那年的聖誕節前夕,張源跟白椴不知犯什麼事兒把他們班主任給惹火了,叫兩個人在圖書館裡抄書,當時下的命令是東周列國志一人抄一遍。張源臉都綠了,硬把我跟郭一臣拖過去做幫工,剛開始我們漏著抄,草草地糊弄了一大本上去;他們班主任一看就說不行,發了狠說抄資治通鑑,敢給我耍一個花樣我叫你再抄二十四史。
我跟郭一臣邊抄邊罵,說你怎麼不讓我們抄金瓶梅呢,那得多有激情。
抄書其實是手段,那班主任知道我們不會好好抄,就是想讓我們放了學躲在圖書館呆一會兒,別沒事兒就在大街上晃盪,成為社會不安定因素。
那陣兒鳧山一中圖書館,一放學就有我、張源、郭一臣、白椴還有劉胖子和沈偉,分別盤踞在一張長桌的兩頭,一人面前一本書,歪歪扭扭地悶頭抄書;兩幫人平時橫眉冷對的,這時候倒還精誠團結,時不時遞個書什麼的,眼神兒交流一下。
平時我的功課閒,幫著張源抄抄也就算了;但有一次我們初中部的數學教研主任發飆似地編了一大本習題集讓我們做,第二天要交了我才想起這事兒,沒找到人抄,只得硬著頭皮自己做。那天下午放了學,張源郭一臣他們依然磨磨蹭蹭地在圖書館抄資治通鑑,我在一邊兒咬著筆頭悶頭做題。
後來慢慢捱到六點半,老師規定的抄書時間終於過了;張源郭一臣一聽到打鈴聲跟解放了似的撒歡兒就往外跑。我當時正解著方程式,半天弄不出來,心裡快憋屈死了,瞪這倆一眼說你們走你們走,我這兒還有幾道題做完就回去。
郭一臣一邊翻我本子一邊嗤笑說非子你太弱智了,這麼簡單的方程組都不會解。張源瞪他說你就能耐了?你小子上初中的時候代數還補考過呢,考前還是老子去幫你偷的卷子你忘了?郭一臣一聽就臉紅了說放屁,你肯定記錯了你不知道幫誰偷的卷子呢。
這兩人一邊說一邊罵罵咧咧地走了,我挺不爽,咬著筆頭繼續看題。這時候白椴那邊的小分隊也跟著要撤退了,我心裡那個急啊,心說他孃的這個方程怎麼就是解不出來呢。
說話間白椴跟劉胖子、沈偉三個人的東西也收拾好了,臨走前劉胖子還挺幸災樂禍地看了我一眼。我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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