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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徐煙霧中,他向來清冽的嗓子喑啞,鬱酒看著他握著香菸的骨節泛白,似乎是說到了最痛苦的時候——
「在和她一起住下去,我可以逃,汪熠濯卻會被折磨死,所以我帶著他搬來了這裡。」
「搬走的第二個月我媽跳樓了。」
其實他明明都知道的。
知道女人是個瘋子,離了人活不下去,但是自己依然自私的離開了她。
這麼多年,女人穿著白色睡裙從樓頂跳下來,一身一地的血,殘破的肢體,周圍人唯恐避之不及的模樣
都是汪星泉心裡最深刻的夢魘。
「是我害死她的。」汪星泉彈了下菸灰,聲音微涼的怔怔輕笑:「小酒,你還會覺得我是個好人麼?」
他是多麼卑鄙又陰暗啊。
第51章 氣哭了
因為職業是編劇的原因,很多時候鬱酒都會逼著自己和別人『感同身受』——
例如他會在和平年代幻想著抗日時期烈士們的艱難勇敢。
例如他會在繁華都市幻想著非洲貧民窟兒童的吃不飽穿不暖。
但世界上沒有真的感同身受,幻想終究是幻想。
就像此時此刻,聽著汪星泉近乎於自我解剖一樣的自述,鬱酒感覺自己整個腦皮甚至連著大腦皮層都是發麻的。
他完全不知道那樣的日子一個十幾歲的孩子是怎麼捱過來的。
突遭驚變,父親橫死,欠債纍纍,每天都是催債公司和七大姑八大姨的上門辱罵,還要帶著一個自閉症弟弟和瘋子媽。
尤其瘋子媽還有虐待和自殘的傾向。
鬱酒終於明白了,汪星泉的夢魘,還有他傷痕累累的手臂原來這些都是來自於他最親近的人給的傷痕。
他該有多疼,他為什麼從來不說自己的疼呢?
「不怪你,她不會怪你。」鬱酒不禁半跪在汪星泉面前,仰頭看著他低垂的眸子,在後者難得迷茫的視線中,他緊緊抓著他修長的手指,一根一根安撫性的按壓:「汪星泉,我知道你很愛你母親。」
「你不捨得放棄她,卻也沒辦法治好她,這麼多年,你心裡都放不下這件事兒。」
「可你不該把她的死歸咎到你自己的身上,一直扛著這個擔子。」鬱酒定定的看著他,一字一句,字字珠璣:「當時的情況幾乎是你媽媽和濯濯,你必須選一個——你想要濯濯被你們的媽媽親手害死麼?」
他詞鋒凌厲的問著,清晰的感覺到握在掌心裡的手指一僵。
「你不想,你媽媽也不想,要不是有病,誰想傷害自己的兒子呢?」鬱酒使勁兒捏了捏汪星泉的手,聲音陡然變的嚴厲:「如果你不走,真的讓你媽把濯濯害死了,等她老人家到了天上神智清楚了,都得被你氣的活過來!」
汪星泉一瞬間被他說的哭笑不得,看著鬱酒板著一張乖臉裝兇的模樣,心裡柔軟的一塌糊塗。
「人類的悲喜永不相同,我知道我這麼說有點『何不食肉糜』的感覺——但汪星泉,事實的確如此。」鬱酒見到汪星泉的表情微微鬆動,輕輕的舒了口氣:「你媽和你弟,你沒法兩全的兼顧,你也是人,記住當時才是一個上高中的男孩!」
「你對你的要求不能像是對美國隊長一樣,以為自己能拯救全人類。」
「我自問十七八歲的時候還是個只會學習的書呆子,遇事六神無主,你還想多牛逼啊?」
「你就軟弱一下又怎麼了?害怕又怎麼了?你不能原諒自己一次麼?」
鬱酒說著說著,幾乎都有點生氣了——為汪星泉的辛苦和付出,更為他居然在做了這麼多事情之後還在自責的死腦筋!
汪星泉看著他快要『氣哭了』的樣子,忍不住動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