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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我只是有個問題沒想清楚。&rdo;眼看尼莫眉毛越挑越高，奧利弗連忙為自己辯解。

&ldo;什麼?&rdo;

&ldo;……我的父母很相愛。&rdo;奧利弗抬起頭，注視著樹葉間隙露出的藍天。

&ldo;那不是挺好的嗎?&rdo;身為孤兒的尼莫對此沒什麼感想，他的親人只有早已過世的老派屈克和一群未成年就被領走的小崽子，沒什麼感同身受的機會。

&ldo;我不覺得那是好事。&rdo;奧利弗依舊盯著天空，語氣帶著奇異的平靜。&ldo;你知道的，我從沒見過我的母親，她老早就去世了。我父親他呢……&rdo;

尼莫立刻閉了嘴，緊張地望著他。

&ldo;沒關係，既然都談到了這個。&rdo;奧利弗顯然感受到了對方有如實質的眼神，&ldo;我們正好可以敞開聊聊。&rdo;對於這個話題，尼莫過於小心翼翼了‐‐不如由他來起個頭。

&ldo;我父親從來沒有跟我講過關於母親的任何事情，家裡也沒有母親的畫像或者遺物。&rdo;奧利弗平穩地敘述，像是在講別人的事。&ldo;我小時候還有點好奇母親的事，後來就不怎麼在意了。&rdo;

&ldo;那你是怎麼知道……?&rdo;你是怎麼知道他們是相愛的呢?尼莫沒從故事裡找到任何甜蜜的愛情成分。

&ldo;眼神。&rdo;奧利弗說，&ldo;父親只留了一件東西。他的四絃琴是母親送他的，上頭刻著母親的贈言和署名。他有時會對著它說話，看上去‐‐&rdo;他頓了頓，斟酌了一下用詞。&ldo;我從沒想過人可以露出那麼難過的眼神……怎麼說呢，好像他的一部分和她一起死了。說實話，我認為那樣的感情有點可怕，人真的可以愛另一個人到那種程度嗎?&rdo;

尼莫張了張嘴，不知道說什麼好。

&ldo;我聽人說過，父親剛到路標鎮的時候背了口棺材，懷裡抱著我，其他什麼都沒有。棺材裡頭裝的應該是母親的屍體吧。&rdo;奧利弗繼續道，&ldo;我一直以為他只是在等我長大，他總會有一天會告訴我原委。可他沒有。&rdo;

&ldo;他只是看著我，就像好不容易放下什麼了不得的責任似的。我有這個感覺。我一直勸他再找個好女人過日子，他每次都岔開話題。昨晚我……我能感覺到他的放心不下，但我也感受到了他的解脫。我為什麼不早點跟他好好談談呢?&rdo;

奧利弗抱住雙臂，攥緊自己的袖子。

&ldo;……我怎麼可能不怪他。&rdo;他抬起雙眼，因為失血而蒼白的面頰泛起不健康的紅暈。那像是單純的憤怒，又像是終於從心臟擰出了什麼積壓已久，充滿酸苦的東西。&ldo;如果我當時沒有出手，他會不會還有救?他為什麼要提那樣的要求，為什麼不肯試一試呢?我親手殺了自己的父親，而他連原因都不願意提一句!&rdo;

&ldo;他讓我一無所知地活著，我有時覺得我甚至不像他的家人。我知道他喜歡喝的酒，喜歡唱的歌，喜歡看的書……可我不知道他的生日，他的妻子的模樣和死因，更不清楚他們之間的故事。我不知道他的故鄉，不瞭解他的痛苦，甚至不明白他為什麼選擇死。&rdo;

&ldo;我都做了些什麼啊……&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