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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申的目光全在宣紙上,語氣很是隨意:「不僅僅是館閣體,八股文的模式也是如此。考試的方式太死板雖影響學生們的學習方式,但規矩越嚴,旁人就越難在考試上做手腳。寒門子弟的進身之階本就不多,這樣已經很難得了。」
「你說的這是歪理!難道所謂公平,就是把儒生們都變成只會考試的木頭樁子嗎?」
「歪理?」
裴申聽見張卿卿的說辭想要發笑,末了還是忍下了。
他扭過頭,很認真的對張卿卿說:「我們學習這些東西原本就只是為了科舉,若是真的入仕了,日後完全可以改學其他型別的書法。如果我們足夠顯達,讓天下的儒生改掉這千手/雷同的字型問題也不大。但是我們目前還沒有進去,倘若我們一生窮乏連自保尚且不能,那些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之類的話豈不都成了空談?」
張卿卿被他說服,垂下頭半晌沒有再言語。
但是聽他的語氣,他似乎也不是很喜歡館閣體和八股文這些東西,但是即便如此,他竟然還能把自己並不喜歡的事情做到極致,真是了不起。
不過他總是這樣勉強自己,心裡應該也很不快樂吧?
大錦朝科舉是正途,朝堂上科舉出身的進士遠比承襲祖蔭的空頭爵爺有發言權。科舉是裴申的夢想,大概很多人都可以為了夢想忍受暫時的不快樂吧!
「你說的有道理,我確實應當向你學習。誡之,不是我捧你。就照你這個勢頭,別說未來在釋褐禮上簪花四拜重振國子監的榮光,只怕日後出將入相也不是問題!」
裴申笑了笑沒有說話。
「相信我,我的眼光向來很好!」張卿卿拍了拍裴申的肩膀。
裴申指導張卿卿學了十餘天,張卿卿確實也有了明顯的進步。
月末休沐之前吳夫子安排諸監生最後寫了一篇策論,張卿卿的字型甚至還被吳夫子點名誇獎。
國子監的夫子們和監生休沐的時間相同,往常都是方熠帶著張卿卿一起回方府,可是這次方熠臨時臨時有事,張卿卿就跟府裡接方燦的車一起回去了。
張卿卿剛被夫子誇過書法,回去的路上一直都很開心,拎著自己的小包裹蹦蹦跳跳的回到方熠的院子,沒想到竟在院子裡看到了府內的大公子方煥的侍從。
方煥來了?他前些日子在鬼市裡撞見她去花樓,這次莫不是來告她的狀的?
張卿卿心裡咯噔一跳。
那日在鬼市,方熠確實也說過她如果想要出來玩玩也不是不可以,只要她把握好度別捅婁子。她逛花樓被方煥逮著這事,也不知道算不算是捅了婁子?
畢竟她之前還承諾過人前人後要給足他面子。自家小妾背著自己去逛花樓,只怕他要在旁人面前顏面盡失了。
張卿卿小心翼翼的走過去,藏在窗下偷聽他們的對話。
「張卿卿一個女人,竟然敢假作男裝去逛花樓那種地方?若是被旁人知曉,咱們方家還要不要做人了?」
方煥果然是來告狀的,開口便把她的事情全都抖摟出去了。
面對氣勢洶洶的方煥,方熠的反應相當寡淡,甚至還給自己斟了一杯茶:「這不是除了大堂兄之外也沒有人發現麼。」
方煥看方熠的反應差點背過氣去:「方盛光你……」
這人到底怎麼回事,自己的小妾背著他去那種風月之地,他竟然一點都不惱?他是覺得自己頭頂上帽子不夠綠怎麼回事?
方熠見狀急忙幫方煥順氣:「大堂兄你稍安勿躁,花樓雖然也有小倌,但是跟姑娘一樣都是隻接待男客的。卿卿她一個女孩子,去那裡能做出來什麼出格的事情?她年紀小不懂事,可能就是過去湊個熱鬧。國子監今日休沐,等她回府,我必定會好好教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