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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陷進回憶裡:「那時候農場就開始經營不善了。他們幾乎每個星期都來,住同一間房,都給住成自己家了,那我還是很感動的……生不逢時啊,我的蘆塘放到現在,大小也是個網紅打卡地……」
「別說廢話。」江風夷捏緊筆,「趙平原從哪一年開始去你那裡的?」
盧嘉耀眼皮飛快翻動,向上看:「03 年?還是 04 年吧?應該說是李志遠帶他來的。」
前臺花名冊上第一個登場的是李志遠,獨自划艇釣魚沒多久,他就叫上了趙平原。
他們喜歡住同一間房,二樓走廊盡頭的 208。
盧嘉耀逢人就喊「兄弟」建立起來的社交自信心在這兩人跟前受到了重創,李志遠似乎很不願意和他交談,對於盧嘉耀打探的問題全都顧左右而言他,有時竟然翻白眼。但盧嘉耀還是纏磨出了一些資訊:李志遠和趙平原是大學同學,現在是醫科大的醫生。
農場白天有採摘和煮茶陶藝的活動,他們從不參加,成天不知道窩在房間裡幹什麼。也不知道他們這樣是怎麼交上朋友的,盧嘉耀常常看到李志遠和民宿其他客人在一起熟絡地聊天。這種情況持續了幾年,起初盧嘉耀以為他們未婚,到 2006 年,趙平原的妻子許予華忽然來了,不久之後,李志遠的妻子方如芋也來了。
那時候盧嘉耀已經在債務的巨浪中沉浮,顧不上窺探客人,但他對方如芋印象還是很深刻。
她長相不難看,但要配李志遠總讓人覺得不夠,鼻和嘴互相走錯方向,前者往後縮,後者向前努,用心穿搭和他相配的花襯衫和白西褲反而顯得尤其吃力。對盧嘉耀這樣的男人而言,她的過人之處是溫順,河底水藻一樣柔和,如莎拉布萊曼的史卡保羅集市,河岸春風吹來的馬骨胡琴,稍微閉上眼睛才能品味的美。
盧嘉耀眯著眼睛說:「其實那種結果肯定是預料之中的。」
江風夷:「什麼結果?」
「東窗事發。他們兩個有秘密,我懷疑許予華和方如芋是來查崗的。」
他們幾人最後一次一起出現在蘆塘是 2007 年夏天,許予華剛出月子。方如芋沒有來。那天到處灰濛濛的,所以時間也只能籠統記成一個下午,蘆塘的老闆娘聽到許予華,趙平原,李志遠三人在蘆葦盪邊爭吵。
隱隱約約聽到李志遠說方如芋要生孩子了,求許予華放過他這一類話。
許予華聲嘶力竭:「我放過你們!誰放過我?!」
老闆娘在三樓掃地,聽見這一聲後衝到窗邊,踮起腳向那一處看。許予華彷彿一個搖搖欲墜的瑪尼堆,被趙平原一推,散了架,整個伏倒在泥地裡。
李志遠把她扶起來,轉身跟趙平原推搡。
「老公!出事了!」老闆娘扔下掃把,向他們一路飛跑。
等他們趕過去,那三人突然從舞臺上謝幕似的,不約而同裝出一副什麼都沒發生過的樣子,一起坐上車回城了。
盧嘉耀說:「還是文化人,要保留一點顏面,家醜不可外揚。」
「我沒聽懂。」江風夷放下筆,「你的意思,是李志遠出軌許予華?許予華威脅他要告訴方如芋嗎?」
「不。」他神情變得嚴肅,左右張望了一下,壓低聲音,「我看情況不像。最開始,趙平原和李志遠不是自己來的嗎?他們的老婆也一起來之後,他們的事情就做不成了。後來他們的老婆都懷孕了,他們又有機會來了,結果被許予華抓個正著。」
江風夷問:「做的什麼事?賭博?出軌?」
盧嘉耀露出神秘的笑:「嫖娼。他們帶女人來過,不同的女人。」
塑膠筆差點在手裡折斷,所有表情都派不上用場,江風夷素著一張宛如死亡的臉,目不轉睛瞪著他。盧嘉耀點頭加以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