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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諶本想就這樣走開,但最終,他還是遞過去兩枚硬幣。「試試看。」他對他說,「之前有人也遇到過類似問題。投幣就行了。」說完這些,他禮貌性地點頭示意,想要轉身離開。可對方及時揪住他的袖子,難為情地搔著鼻頭,請他坐下來喝了杯冰咖啡。
一切本該就此結束。
可接下來的日子裡,宋銘勛像發瘋一樣開始追求他。先是借東西,再到補習功課的請求,他死纏爛打,甜言蜜語,不達目的不罷休。直至找到完全控制魏諶的辦法——他母親的肺癌腦轉移。那是她在被家族驅離之後,一次外出摔傷後才檢查出來的。
她變得呆滯,偶爾易怒,偶爾情緒低落,受傷的腿也沒有得到及時的救治。他們無力手術,直到現在也只能依靠昂貴的藥物來維持正常。
想到這兒,魏諶的眼睛終於有些闔不上了。這通電話,隨時都能決定他和母親的未來。
他被迫抬起頭,聽他們聊到最後。電話那頭奉承地笑著,答應下來:「放心吧,這個空下來的名額我正好有別的人選。」——那時候,他沒有辦法形容自己的感受。
像被濕潤的泥沼糾纏,腰部以下是無盡的黏膩,黑暗。縱使努力劃動四肢,汲取氧氣,還是隻能眼睜睜看著汙液滲進指甲的縫隙,緩慢地將氣道佔據。
他下沉,在即將沒到鼻子的汙泥深處踮起腳尖。他呼吸,尖叫,隨之而來的卻是淹沒,是窒息。
這個世界上總是有一片沼澤,它看似安寧,看似公正。可當它吞噬一個人的時候,並不需要力氣,更不需要聲音。
只需要存在。
「聽見了嗎?」宋銘勛將手機扔在角落,翹起一條腿得意地看著魏諶,「你就乖乖留在我身邊吧。參加什麼競賽,到頭來只是我一通電話的事。」
魏諶卻聽見自己細弱無力的喘息。
「宋銘勛,你知道……我和我媽的一輩子都完了嗎?」——他什麼都聽不見,除了自己的哽咽,除了牙齒不顧一切地咬進某人的手掌時,一股擴散開來的血腥味。
他鼻子發酸,嘗到硬物的一瞬間,肩膀上的鉗制也驟然收緊。
「——你他媽敢咬我?」被咬者一巴掌扇在他臉上,抽走手掌時還扯出一道粘連的血絲。他握著手腕,恨恨地磨著牙齒,「喂,宋銘勛,這事情可就說不過去了。」
「我知道。」宋銘勛將指尖的電子菸拋起,轉了一圈,目光落在魏諶被抓握住的肩頭,「你們不是最近有個紋人名字的新花頭嗎?試試手吧。」
歡呼聲。魏諶不知道他們為什麼要這樣興奮。有人走上前,陰影蓋住了最後一線光亮,他的手遞過來什麼東西。
魏諶的瞳孔在接觸到尖細針頭的一刻慢慢放大。
持針者開心地笑著:「行啊,既然是你的人。要不就紋你的名字上去?」
針尖在肩胛骨周圍慢慢地、輕輕地戳劃下來,像是紋身前打的一卷草稿。魏諶霎時從脊椎一路麻到了後腦勺,他不顧身上那些手指的施壓,奮力扭過身體,將視線裡鋒利物推到邊緣。
「不用藥嗎?」一個負責壓腿的alpha好奇地環顧一圈,卡在魏諶胳膊上的手指勒得緩慢,「你也看到了,他剛才有多危險。」
「用不著。」捏著針頭的人笑道,「……這樣的oga,才更有意思。」
——他們在心底完成了草稿,心照不宣地控制住魏諶的四肢。他們比任何人都清楚,即將襲來的劇痛隨時可能會招致反擊。
魏諶數不清有幾個人在他身旁,像狗一樣到處嗅聞,他的餘光只瞄到卞秀宗奪門而出的背影。他一個愣神,針頭就楔入了表皮。
它以一個弔詭的角度挑開傷口皮層。其深度直達真皮。心跳聲貫穿大腦。極穩,極沉的力道豎著蜿蜒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