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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伸無疑也是一位&ldo;僥倖之人&rdo;,不過,皇上是不怕&ldo;僥倖之人&rdo;多的。這是大智若愚,還是聰明過頭?答案也許不辨自明。
看得出來,宣宗有意要撇開宰相。他與早年的德宗有些相似,相信別人不如相信自己。皇上是有些猜忌和自信,但他與德宗不同的是,他經過多年的處心積慮,業已打下了深厚的基礎,他有這個能力,也有這個水平。
確實,沒有皇上不知道的事,也沒有他無法解決的事。
天子常常微服出遊,這是他自十六宅時就養成的習慣,只不過那時只是為了排解憂慮而已,與此際的目的大不相同。
皇上每次出去都是一人單驢,厚帽遮顏,一路之上不停地看,不住地在心裡默記,有時甚至與販夫走卒、乞兒窮漢搭上兩句閒話,往往要到日暮天昏,方才歸宮。即使是大隊人馬出城畋獵,皇上也不忘順帶作點巡訪。
一次是在皇苑之北遇到樵者數人,宣宗命留下他們,有話要問。
&ldo;爾等家在何處?&rdo;皇上對跪在面前的樵夫們問道。
&ldo;小人們乃涇陽縣百姓。&rdo;涇陽是長安附近的一個縣。
&ldo;邑宰是誰?&rdo;這是正題。皇上可不像史書上記載的那些君主,裝模作樣地問些年成豐歉之類的東西。
&ldo;李行言。&rdo;
&ldo;為政如何?&rdo;
樵夫們也無顧忌:&ldo;為人有點呆板。上次抓到五六個劫賊,不容他們以錢贖罪,全部杖死。&rdo;
宣宗還宮,立即就把這位李行言的名字寫到了寢殿楹柱上。過了兩年之久,朝廷有令擢李行言為海州刺史。行言入宮謝恩時,皇上問他:
&ldo;你是不是曾做過涇陽令?&rdo;
行言答道:&ldo;臣是在涇陽呆過二年。&rdo;
皇上聽道,便命賜賞金紫服。不同的服色代表著朝臣地位的高下,也象徵著天子的不同恩遇,紫色是品極較高的一種。行言再謝。
&ldo;卿是否知道朕賜你著紫之由?&rdo;皇上又問。
行言奏答:&ldo;臣不知。&rdo;
皇上微微一笑,命左右去把柱上貼有他名字的紙條拿給他看。行言怎麼也沒想到,天子的寢宮裡,居然大書著自己這麼一位低階官員的姓名。他又一次拜伏下去,除了激動,也情不自禁地倒抽一口涼氣。
還有一次是大中九年(公元855年)二月出外校獵時,在城西快到渭水的地方,皇上看到有一二十個醴泉縣的百姓,在村頭佛祠中設齋,禱求本縣官秩已滿的縣令李君奭留任。皇上回到殿中,馬上就命內侍將此人姓名重重寫上。後來,中書門下兩次擬換醴泉縣令,都被皇上駁回。過了一年,宰相奏懷州刺史一職空缺,請命人填補。天子遂親筆寫了一張條子:&ldo;醴泉縣令李君奭可授。&rdo;傳到政事堂會議上,宰相們顧視茫然,連他們都不知道還有這麼個人為皇上所垂意。
可皇上卻不能滿足京畿周圍這一小塊地方,他還要知道天下所有的父母官們是不是恪盡其守。皇上對此雖已無法親自前往,可他照有辦法。
這時,極有謀略的韋澳已被皇上用為翰林學士。宣宗秘密地命令他:撰寫一份諸州風物利害情況的報告。韋澳領旨,歸宅閉門,雖子弟亦不許入內,日以繼夜地趕了出來,題為《處分語》,獨自呈上。
過了幾天,正好有一位鄧州刺史薛弘朝回京述職。出宮後,禁不住內心的驚嘆,逢人便道:&ldo;聖上處分本州事務,驚人的準確!&rdo;
韋澳問他怎麼回事,薛弘朝一五一十娓娓道來,韋澳一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