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苦夏(上)(第1/2 頁)
局裡的調查組很給力,刑警們多吃的幾十年乾飯不是白吃的,穩紮穩打的刑偵手段把暗中煽風點火的傢伙給揪出來了,一審,幕後主使正是嫌疑人。
兜兜轉轉,換了個格外刁鑽的角度,把人給逮了回去,只是案情仍舊沒什麼進展,唯一的好事大約是許時青復了職,謝崇嶽要寫好一段時間的檢討。
天才畢竟是天才,休息了三個月,就像是積澱了一段時間,許時青看起來更沉穩了,謝崇嶽無法不認為那是因為這些時日裡,那些憤怒的受害者家屬與嫉惡如仇的民眾一盆盆穢物、雞血鴨血澆築出來的,也無法不覺得是那些寫在門口牆上那些擦了又添、添了又擦的各種謾罵的字句塑造出來的。
謝崇嶽在旁邊看著,默不作聲、死皮賴臉的住在人家家裡,每天幫忙清掃那些東西,有些時候,他會在門口和那些人碰上,人家一口唾沫上來,罵他是助紂為虐的狗兒子。
年輕人摔跤過、流過血,他也懼怕過,可從沒有哪一個坑、哪一次犯的蠢讓他那麼印象深刻,那麼的……追悔莫及。
他想,要是不去找人做那份血樣報告就好了,這樣隊長怎樣也不會被這麼汙衊,沒人比他更清楚許時青多少個夜裡熬出來的一份份真相有多沉、多明亮,他太清楚了,所以才對自己那份報告竟然讓人將之與許時青聯絡起來,進而懷疑過去那些真切的功勞而感到後悔。
謝崇嶽想得手都要抖了,只要一想到這個男人可能會因此而被誤會,他就心痛得鼻竅堵塞,喉頭髮緊。
那太痛苦了。
他和對方住在一起這一個多月來,無論外頭髮生了什麼,許時青都佁然不動的做自己的事情,學習、覆盤案子,或者鍛鍊。
謝崇嶽問他,你不難過嗎?
大門被砸得像是有狂風驟雨要闖進來,然後就是潑了什麼東西的聲音。
謝崇嶽心裡確實是感到疑惑的,他知道許時青的遭遇是無妄之災,是一群愚昧的人狂熱的宣洩,這在謝崇嶽年輕又是非分明的心中砸下了水雷,他很難不為此而動搖。
不會。在沙發上看書的男人說,在暖色調的燈光下抬起眼,眼底是璀璨的星河。
那時候開始,謝崇嶽就知道,他這輩子都走準了這條道,至死不悟。
案子的偵破在沒有了阻撓以後,如山傾倒般解決了所有的謎題,給了受害者家屬一個真相。
謝崇嶽卻得到了一個意外訊息,他的事情被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是因為他爹保了他。
“……你這腦子整天想啥呢?”他爹在電話另一頭無語:“我可保不了你,什麼關係都沒走哈,我剛問這事就已經解決了,你屁事沒有。”
“你個沒出息的傢伙,糊塗蛋辦糊塗事,虧得有個高個頭靠譜,你可別糟蹋人家。”
知子若父,謝老爺子最後說:“你隊長對你很好,對親兒子也不過如此了,那麼塊硬骨頭,這輩子估計也就為了你低過一次頭,你自個兒出去當警察,就好好當個樣回來,別辜負了你那隊長一片苦心。”
“嘖。”他爹那頭咋舌,有點不爽:“怎麼好事好人儘讓你給碰上了。”
謝崇嶽默默掛掉電話,他爹就是個暴脾氣,也就他娘能把他治的服服帖帖。
想完,他又有點不是滋味,謝懷安活了大半輩子,戰場、官場、商場,沒有他搞不來的東西,這個人的眼睛毒辣,嘴巴也毒,所以從他嘴裡吐出的好話就格外有含金量。
硬骨頭,低頭嗎。
謝崇嶽舔舔嘴唇,他爹說他是個很容易被情緒牽著走的人,興頭上來了,他可以拒絕他爹的安排,離家出走,也可以去當個警察,但興頭下去了,他也不覺得自己改弦更張多頻繁,多反覆無常,自然而然的也就舉起手機,開始求父輩的庇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