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熄滅手機螢幕,她一點睏意都沒有了,睜著眼瞪著天花板,暗自感慨:又是一篇來自深夜的小作文,我媽,真是很擅長「一大早毀掉我的一天」這件事啊!
第二十七章 不太完美9
來自母親的「深夜催婚小作文」奠定了齊瑾儀不平凡的一天。一到醫院,她在凌遊的門診列表裡,看見了張佳瑤的名字,那個和自己頗有淵源,產前重度焦慮的患者。
她想,不會那麼巧吧,或許是重名,但到了就診時間,出現在診室的,果然是她認識的那個人。
張佳瑤一看見她,眼睛立刻就紅了。
凌遊旁觀她的狀態,等她稍稍平復心情,說:「看得出你已經難過很久了,能跟我說說發生什麼事了嗎,和孩子有關,是麼?」
「嗯……那可能要從他出生開始說起。」
「沒關係你說,想到哪說到哪。」
張佳瑤輕嘆了口氣,傾訴道:
「他是個非常難纏的小孩,那天凌晨一點鐘,我莫名其妙失眠,你們知道的,孕婦會經常犯困,雖然睡不好但總歸是睡得著的,但那天真的怎麼都睡不著,躺著也難受,就半坐著,我老公也不知道該幹嘛,困得點頭哈腰的了,還說要給我按摩,我讓他先睡,就在那個時候,羊水破了。」
「我當時竟然有點高興,心說這孩子原來不讓我睡覺是這個意思,我們帶上東西開車去醫院,路上還在開玩笑,說這孩子以後肯定是個夜貓子,難管。」
「到了醫院,被送進待產室,我破了水,只能躺著,不能下床,陣痛開始之後也睡不著,我讀過了待產室裡所有能看得見的字,床號、姓名、床頭櫃上飲料的成分表,護士們記錄資訊的白板,鹽水瓶上的生產日期……後來醫生來看過幾次,說宮縮太弱了,上了催產素。」
「後來我就開始頭暈,我覺得是困的,想睡,也睡不著,緊張,加一陣一陣的疼,我老公打電話過來,問怎麼樣了,我就只哭,連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但是在待產室裡,哭也不敢大聲哭,咬著衣服領子,小聲掉眼淚。」
「這樣的痛苦熬到晚上十點,終於可以進產房了,但我那個時候已經頭暈到睜不開眼,完全聽不清醫生護士們在跟我說什麼,量了體溫,高燒39度,後來我才知道,是因為破水時間太長,感染導致的。」
「於是我從產房被推進了手術室。諷刺吧,要是一開始就剖腹產早沒事了,我受了一整天的罪,做了個無用功。」
「手術室太冷了,我原本昏迷著的,但活活被凍醒,躺在那兒,全身發抖,我聽得見牙齒打顫的,咯咯咯的聲音,聽得見手術刀剪子叮叮噹噹的聲音,打了麻醉沒多久,我開始喘不過氣,頭頂上的機器開始滴滴滴地報警。」
「凌醫生,你知道麼,快死掉的時候,腦子是特別清醒的,我聽到他們在說這個不對那個不好,要快點這樣趕緊那樣,那些詞彙聽不懂,但我知道我的小命可能馬上就沒了……」
眼看著她的雙手開始顫抖,齊瑾儀把她的頭摟過來,靠在自己肩膀上,任由她哭,哭到說不出話,凌遊也安靜著,診室裡迴蕩著張佳瑤抑制不住的嗚嗚聲,是劫後餘生,是心有餘悸。
張佳瑤再次醒來,是第二天上午,她在病房,身邊的嬰兒床裡躺著一個無名無姓的人類,旁邊掛著一個牌子,上書「張佳瑤之子」,體重3370g,身長51。
她面無表情地盯著他,那個嬰兒動了動,開始哭。他嬌小卻存在感十足,他軟弱但聲音巨大,他用哭聲昭示著強大的生命力,而這生命力似乎過於頑強,頑強到差點殺了自己。
「你還好意思哭?該哭的明明是我。」她想。
張佳瑤看過一個公眾號的文章,說分娩的痛苦是很容易被忘記的,她也很想忘記,卻怎麼都忘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