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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電腦前打這幾行文字的我,是一名從事商業活動的銷售經理。我當過多年的教師,其中有幾年是爹當年那種民辦教師性質的教師。在寫這幾行文字的兩年前,我回老家去辦理一種手續,按照官方的相關政策,辦了這種手續,當年我當這幾年民辦教師就會得到一點點承認並給予一定的金錢上的補賞。辦這個手續時,因為我缺少證明自己確實當過這麼幾年民辦教師的證據,官方說如果有時任校長的直接證明就好了。我這幾年當民辦教師的生涯,時任校長就是任校長,他也就是當年我被&ldo;總負責老師&rdo;們弄得走投無路,爹特地買了兩瓶酒提上去求他,希望透過他把我從&ldo;總負責老師&rdo;們的手心裡救出來,但他卻一口否決了的任校長,也是後來在我&ldo;一小時不多一小時不少的1825天的行動&rdo;的最後一天專門召開針對性極強的師生大會、在大會上向我們講唯物主義和馬克思主義哲學,而我則在他的腳前表演我可以真的如鬼神般在陽光下沒有影子的遊戲的任校長。我說當年我的校長是任校長,而他應該早就作古了。他們多少人驚呼你這人真是,人家還健在,活得可好呢。我真有點不敢相信,儘管本不該這樣奇怪,算起來任校長如今也才八十多歲,為什麼就不可以是健在的呢?我又說,他在哪裡也沒人知道,我如何去找他呢。他們笑我誰不知道他住哪裡呢,我開車去或趕車去一兩個鐘頭就到他家了,他人可好了,見過去的同事或下屬來訪,就像見到闊別多年的老朋友一樣。其實,我這麼說任校長,還沒有說出自從再沒看到他以來我就有的那種感覺:有可能根本就不存在這麼個人,要不,我再也見不到他了,而既然見不到他,我就不能說這個人他存在或存在過‐‐潛意識中我還真是這麼想的。
老實說,聽說任校長還健在,我還這麼容易就能見到他,突然間還真有一點說不出的什麼。得承認,這種說不出的什麼裡麵包含就是有這樣的疑問升上心頭:這麼說我還真能見到他,而能見到他我就不能否認真有他的存在?而真有他的存在,當年,爹提兩瓶酒去求他,讓他把我救出&ldo;總負責老師&rdo;們的手掌心,有這事嗎?當年我有過&ldo;一小時不多一小時不少的1825天的行動&rdo;嗎,並且任校長還在裡面扮演了一個角色?當年&ldo;一小時不多一小時不少的1825天的行動&rdo;是否至少大體上是我還記得的那樣子?既然有這麼個人存在,我還能見到他,那麼,我就無法否認當年那些&ldo;經歷&rdo;的真實性了,當我見到他後,是否會由於這個原因而產生一種夢魘般的或鬼魅般的感覺?
我買了一點禮品去見任校長。見到他後,他果真如別人告訴我的那樣,身體好,神志清醒,過去的事都記得,人也很熱情,看不出他都有八十多歲了。當然得聊一會兒才能進入正題,而且我也喜歡和當年的老校長聊一會兒。聊的都是家常話。聊著聊著,他緬懷往事,突然說:&ldo;你張小禹呀,是個小學生的時候,還真算得上是比較活躍的!&rdo;我其實已經把聽說他還健在和我很容易就能見到他而突然湧上盡頭那點點和過去有關的東西忘記了,見到他後既沒有想起當年那些事情,也沒有產生夢魘或鬼魅般的感覺,經他這麼一提,雖然我沒有接他的話題,也不會接他的話題,但我心頭又突然湧起一種東西,而且意識到,過去這麼多年,我都在反思當年的這些經歷,企圖理解它們,但實際上,我仍然在決定性的程度上把它們當成了一種與我無關的、虛幻或虛構的東西,只在這一瞬間,我才感覺到了它們有可能是真的,是我真經歷過它們,它們也許應該得到更深入的反思和更嚴肅的對待,而我這些年,表面上看在反思它們和嚴肅地對待它們,實際上我不過是在逃避而已。
說來也就有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