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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埋在壁坑裡吧,&rdo;庫茲涅佐夫答道。&ldo;我去看看達夫拉強的幾門炮……&rdo;
庫茲涅佐夫來到二排。二排的陣地同樣遭到了嚴重破壞,呈現一片百孔千瘡的景象:地上淨是炮彈坑和被炸彈炸成的黑黝黝的大窟窿,彈片在腳下嚓嚓作響,陣地已經不存在了,現在只剩下被軋得稀爛的胸牆、遍地狼藉的彈殼以及庫茲涅佐夫打過的那門復進機被射穿了的大炮。荒涼、絕望、靜寂……炮位後面的通訊掩體被炮彈炸掉了一半。空襲的時候,庫茲涅佐夫曾跳到這兒來找過通訊兵斯維亞托夫。現在他又走過這裡,一隻腳上觸到了一根被打斷的電話線。他突然強烈地感到:這根拖在身後的電話線已經失掉了彈性,不能再起作用,誰也不需要它了。庫茲涅佐夫覺得胸口悶得透不過氣來。
這時,庫茲涅佐夫意識到,最可怕的倒不是今天一天的戰鬥,而是這慢慢地潛入心頭的孤獨感和空虛感,是籠罩著炮兵連的這一片駭人的寂靜。他恍若在一個挖滿了坑穴的墓地上行走,周圍的世界已空無一人了。
庫茲涅佐夫返身往回走。他越走越快,想儘快趕回裘巴利柯夫的炮位,找到烏漢諾夫,聽到他的聲音,同他一起商量下一步怎麼辦,採取什麼步驟,譬如:搬運炮彈、同觀察所聯絡,把卓婭找到,打聽她現在的情況和土窯裡傷員們的情況,還有達夫拉強怎麼樣,其他人怎麼樣……
裘巴利柯夫的發射陣地上,依然聳立著那輛被燒毀的巨大坦克。烏漢諾夫不在,壁坑附近也不見他的影子。只有風在這裡嬉鬧著,打著唿哨在鋼板上的彈洞裡來回穿梭。壁坑裡的鬆土上,斜斜地插著一柄鐵鍬,就象一個可怕的孤獨的標誌。那是襲巴利柯夫炮班的彈藥手的墳墓。
&ldo;烏漢諾夫!……&rdo;
沒有人答應。庫茲涅佐夫提高嗓門又喊了一聲:
&ldo;烏漢諾夫!聽見沒有?……&rdo;
這時胸牆外有人應了一聲。
&ldo;中尉,過來!到我這兒來!&rdo;
&ldo;你在哪兒呀,烏漢諾夫?&rdo;
為了防備萬一,庫茲涅佐夫開啟了槍套,然後爬上胸牆,循著喊聲向滿是彈坑的空地走去。周圍很安靜。天上看不到一顆照明彈。炮兵連前面的草原上,星羅棋佈地燃著一堆堆大火。草原逐漸伸向山谷背後的遠方,彷彿通向天邊似的。苦辣的熱氣隨風飄來,夾著燃燒著的鐵味。叫人難以置信的是,胸牆外這麼一大片空地,敵我雙方競然誰也沒有去佔領它!借著雪地的微光可以隱約地看到烏漢諾夫的身影在前四移動,身影消失了,隨後又出現在附近的三輛被擊毀的坦克旁邊。
&ldo;那邊是怎麼回事,烏漢諾夫?&rdo;
&ldo;中尉,來看看被打死的弗裡茨吧!……&rdo;
雪珠兒在腿邊打旋。地上留著坦克履帶壓出來的痕跡,這些痕跡的邊緣己積滿了白花花的雪。庫茲涅佐夫在這離自己炮排不遠的地方,清楚地看到了幾個德國人的屍體。死者的姿態各不相同。看樣子,他們是在坦克中彈起火後,打算爬開和逃跑的當兒被擊斃的。屍體上映著淡紅的火光,好象一根根圓木凍僵在雷地裡。可以看得出他們身上穿著黑色的工作服。
庫茲涅佐夫走近幾步,懷著難以抑止的、這他自己也莫名其妙的好奇心看了看第一個死人的臉。德國人朝天躺著,很不自然地挺著胸脯,雙手緊緊抓住工作服上的皮帶,手底下壓著一個烏黑髮亮的、已同身體凍在一起的東西。庫茲涅佐夫後來才弄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