弒兄(第1/3 頁)
蕭策已經記不清楚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和蕭晟之間的關係變得這麼劍拔弩張了,不過如今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所有的一切都不再重要。
他今日來的確是來見蕭晟最後一面,這一面見了也就放下了許多從前的事。
蕭策對著面前的人沉聲道:“這酒裡參著太醫院太醫下毒,人喝下去之後不過一刻鐘的功夫就會得死。”
這個毒藥會很快發作,在那之前幾乎讓人來不及感受多少疼。
蕭晟低頭看著他有些熟悉的白玉酒盞,不由得苦笑了一聲,蕭策至少有一點說的是對的,如今他是階下囚,就算是為了他的太子府上下,即便知道這酒杯裡是毒藥,他也得喝。
蕭晟看著蕭策轉過去的背影,但眼神之中都是冷冰冰的寒意:“你放心,我會喝的,但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我會看著你百年之後能把大周治理得如何,我會在天上看著你,你是怎麼拋棄和你一路走來的人的。“
蕭策聽懂了他指的是李寒寧,聽到那個名字不由得腳步一頓,但至少在這件事上,蕭晟沒有資格說他。
蕭策的腳步聲漸行漸遠,整個地牢在他走了以後又不由得安靜了下來,蕭晟低頭看了一眼地上的酒盞,手有些不自覺地發著抖,他給自己倒了一杯毒酒。
對於蕭策,他當然是嫉妒的,但他依稀記得在他小的時候,他也曾經試圖努力做過一個好哥哥,他的母后在生這個蕭策的時候難產,他那時就守在房間外面一夜未睡,那時他還天真地對著洛陽城頭頂的那片夜空發誓,如果他的弟弟能平安出生的話,他願意用他將來的生命來換。
小的時候也不是沒有恨過他,母親由於早早就知道他要被送去長安當質子,所以一直偏愛於他,蕭晟每日要早起讀書的時候,蕭策都還在睡著。
那個時候蕭晟,蕭晟也曾經暗自理想過,要是他弟弟從來就沒有出生過就好了,這樣至少不會分走本應該落在他身上的目光。
直到蕭策學會說話和走路,怯生生地躲在花壇那邊偷看他練習劍法,看他探頭探腦的樣子,不會真以為他沒有注意到過吧。
後來不知道過去了多少年,記憶中的那個傻小子也長得像現在這麼大了,他們都已經不再是過去的人了。
蕭晟舉著手裡的酒盞,抿了一口酒,這是他們洛陽當地的陳酒,別的地方沒有,從前他們家庭宴會上經常擺著的酒就是這一種,蕭策也知道他是愛喝這酒的。
又或者不是,根據他的瞭解,蕭策做不到那麼細心,不過這樣的陰差陽錯也好,他至少在臨死之前又重新喝了他最喜歡喝的酒。
蕭晟扔掉了酒盞,他忽然平靜了下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著妝容,退後了兩步席地而坐,等待著他意料之中的死亡如期而至。
人在臨死之前最是容易念舊,最容易下意識地回顧過往,那些好的和不好的,卻對自己而言很重要的事。
蕭晟在這個時候不自覺地又想起了以前的事,但是他這幾年來從來沒有回憶起來過的事,原本以為自己再也不會想起,可那些記憶在回憶裡卻變得如此清晰。
蕭策被送走的時候他還不知道,這一連好幾天沒有看到他府裡的總管才告訴他的,蕭晟那個時候還追到了城牆頭,一路氣喘吁吁的,差點被最後一個臺階絆倒,現在還是沒有趕上見蕭策最後一眼,他到校門口的時候已經只能遠遠看到,那輛馬車往遠方走去,他站在原地看著那輛馬車漸行漸遠,覺得是長安城裡有一個看不見的人搶走了他的弟弟。
他娘也在這裡,用紙巾擦著眼淚,哭得泣不成聲,蕭晟記得那天他一滴眼淚都沒有留,反而像是一天就長大了一樣,自己那個時候對著娘說:
“娘你放心,我一定用心讀書用心習武,等我長大,我去長安接他回來,我們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