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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這時裴度才發覺,今天自己安排的侄女與宰相的會面,正在朝著完全出乎他本人預設的方向發展。
裴玄靜看完了,抬起頭問:&ldo;敢問相公,此帖名叫?&rdo;
&ldo;稱為《喪亂帖》,乃太宗皇帝所收王羲之的三千六百紙之一。僅宮中有拓本,民間是見不到的。&rdo;
&ldo;怪不得。&rdo;裴玄靜輕聲道,&ldo;玄靜對古人之書懂得不多,況且沒見過真本,此帖臨寫得是否傳神,玄靜不敢妄加評論。不過……玄靜認為,這幅尺牘非為武相公所書。&rdo;
武元衡驚訝地問:&ldo;你見過我的字?&rdo;
&ldo;從未見過。&rdo;
&ldo;那你如何能斷定這幅字不是我寫的?&rdo;
裴玄靜慢條斯理地回答:&ldo;武相公是嚴謹端莊之人,與叔父又有同僚之誼,若以字書相贈,必會裝裱妥當,題款印章缺一不可。而這幅尺牘上什麼都沒有,看似僅僅是臨摹時的習作,如此隨意地便拿來贈人,絕非武相公的行事作風。&rdo;
武元衡和裴度情不自禁地對視,兩人的表情中都有種一言難盡的味道。
武元衡追問:&ldo;那便請玄靜再接著斷一斷,這幅字是何人書就的呢?&rdo;
裴玄靜垂下眼瞼,稍待片刻,方道:&ldo;玄靜不敢說。&rdo;
&ldo;但說無妨。&rdo;
&ldo;這幅尺牘雖然一無題款,二無印章,用紙卻是皇宮中專有的益州黃麻,紙上還飾有金屑,其膩滑柔韌的質地玄靜從未見識過。相公方才說,《喪亂帖》只在皇宮中有拓本,因而這幅尺牘書於宮中,應該不會錯。至於……具體為宮中何人所寫,只要想到此人隨手一書,興之所至便交予宰相,又由宰相親自送到御史中丞府中,兩位大人並肩案前,虔心賞鑒。對於這個人的身份……玄靜確實不敢想,更不敢說。&rdo;
書齋中一片靜默。少頃,武元衡輕輕嘆道:&ldo;當真不是浪得虛名。&rdo;
裴玄靜仍然低著頭,面龐卻微微泛紅了。這非是羞怯,而是緊張造成的。現在她知道自己猜對了,悄悄鬆了口氣,又看了看那幅尺牘。突然,裴玄靜有些恍惚了。
為什麼這幅字的筆法和氣韻似曾相識?好像不久前剛剛看見過類似的。
王羲之……
裴玄靜記起來了!就是春明門外的那一夜,她在賈昌老人死去的隔壁屋子裡,曾見過寫在牆上的一幅字。當時她已經快要神志不清了,所以完全記不得文字的意思。可是那滿牆上行雲流水一般的酣暢筆墨,還是深深地留在了她的記憶中。
對照面前的尺牘,裴玄靜終於可以斷定,牆壁上的字型出自於王羲之。至少,也是形神兼備幾可亂真的摹本。
這又是怎麼回事?
賈昌老人懸掛師父遺像的屋子裡,怎麼會有王羲之的墨寶?
賈昌老人的死,迄今為止所有圍繞他的院子的謎團中,又增添了一個新的謎。它們之間的關聯又會是什麼呢……
裴玄靜思索起來,一時忘記了書齋中的現實。等她回過神時,正聽到武元衡向裴度告辭。
裴玄靜急了。今天太不容易才博得了宰相的好感,就這麼放他走了嗎?自己的目的還沒達到呢。
可是,還有什麼理由能留住武元衡呢?
她脫口而出:&ldo;武相公,玄靜尚有一個請求。&rdo;
裴度直皺眉,他越來越猜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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