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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早就幹了。如今流淌在李忠言身體中的，每一滴都是漆黑的仇恨。

2

有些地方會一去再去，有些人見過一次便終生不願再見。

裴玄靜弄不明白，為什麼自己又會來到賈昌的小院。並且，還是在一個夜晚。

但是和第一次的雨夜、第二次的午後都不同，這一回，賈昌的小院整個籠罩在清冷的月色中，萬籟俱寂，使得它活像一座漂浮在汪洋大海上的孤島。

這不禁令裴玄靜想起那個龍涎嶼的傳說。當諸龍沉睡之時，龍涎嶼恐怕也是如此寂靜而恆定的。何況那股飄渺而悲憫的香氣，的的確確縈繞在她的身邊。

院中只有一人負手而立。裴玄靜恐懼到了極點，卻不得不上前去。

他聽到動靜，轉過身來看著她。

&ldo;我有那麼可怕嗎?&rdo;他的問話中充滿輕蔑。裴玄靜懂得，他習慣了操控蒼生，習慣了君臨天下。即使現在自稱為&ldo;我&rdo;，而不是那個唯一的&ldo;朕&rdo;，他仍然是全天下的主宰者。

&ldo;不是公子可怕。&rdo;裴玄靜小心翼翼地回答，&ldo;是這香氣令我不安。&rdo;

&ldo;龍涎乃天下至尊的香味。&rdo;

&ldo;可我也聽說，龍涎香曾經代表死亡。&rdo;

他沉默片刻，問：&ldo;你知道龍涎香之殺?&rdo;

&ldo;是有這個傳說。&rdo;

他又沉默片刻，才說：&ldo;那是永貞年間的事情，都過去十年之久，就別再提起了。&rdo;

&ldo;是。&rdo;

&ldo;你很聰明。&rdo;他打量著裴玄靜，&ldo;但絕不像你現在裝出來的這樣馴順。&rdo;

裴玄靜本能地反駁：&ldo;我沒有裝。&rdo;

他不動聲色地微笑了，裴玄靜頓時面紅耳赤。

&ldo;說說你此刻的真實想法吧。&rdo;

裴玄靜深吸了口氣，字斟句酌地說：&ldo;公子的樣子令我想起了一首詩。&rdo;

&ldo;哪首詩?&rdo;

&ldo;裊裊沉水煙，烏啼夜闌景。曲沼芙蓉波，腰圍白玉冷。&rdo;

&ldo;我似乎聽過這首……是李長吉的詩嗎?&rdo;

&ldo;是，是他的《貴公子夜闌曲》。&rdo;

他點頭道：&ldo;我想起來了，不過詩怎麼像沒寫完?&rdo;

裴玄靜回答：&ldo;過去我也覺得此詩當有下文。詩中這位貴公子，夜闌之旨安在?他為何那般感傷，又那般孤獨……不過今日當我見到李公子，就都明白了。&rdo;

他凝眸注視她，表情難得地放鬆下來，眼神也不顯得那麼冷酷了。

&ldo;你近前來一些，不要離得那麼遠。&rdo;

裴玄靜往前走了兩步，已經快貼近他的跟前。龍涎香的味道溫柔而又霸道將她包裹起來……

他就在她的耳際說：&ldo;你認為貴公子為何徹夜不眠，他究竟在等待什麼?&rdo;

&ldo;……他在等待這個!&rdo;裴玄靜說著，用盡全身力氣將手中的匕首插入他的胸膛。

血沒有立即流出來。他驚愕地退後一步，瞪圓了眼睛看著她，張了張嘴，彷彿想問什麼，卻發不出聲音。

裴玄靜同樣說不出話，也動彈不得。她甚至比對方更加